不管什麼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現在大家看到林杳杳過來拿筆記本,又跑回文霁青辦公室也都習以為常,連原因都沒必要問。
但誰也不可能想到,她不是來工作的,而是蹲在茶幾邊上看電影的。
可是這次她還是找不到想看的電影,心想看個喜劇精神一點,結果打開看了才十幾分鐘,索然無味的情節就已經無法讓她提起半分興趣,哈欠一個連着一個,還連帶着眼角沁出了幾滴生理性鹽水,腦袋裡隻剩下兩個想法互相掐架。
好困好想睡。
有文霁青在,不能睡。
而事實證明,她就是膽大包天不把文霁青當回事,隻堅持了不到半小時,人就靠在沙發邊上睡着了,腦袋無意識倒向右邊,看起來睡得是很香。
也是注意到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文霁青才放松克制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剛手動捋好的頭發又被她睡得亂糟糟了,可能就着這别扭的姿勢已經睡了十多分鐘了。
他忽然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在不把林業吵醒的情況下,讓她平躺到沙發上繼續睡。否則就這個姿勢,要是她睡得脖子不舒服,醒來肯定又要找他麻煩。
不過他早該知道林杳杳有多麻煩了,他為什麼還要叫她來辦公室睡覺?
給自己找麻煩?
一時間大腦裡沒裝與公司相關的任何東西,隻思考了這一個問題。但他其實也沒去想答案是什麼,隻是看着林杳杳的睡姿,在她腦袋又往右邊傾斜了一點的時候,試探性地輕聲叫了下她。
“林杳杳。”
聲音好輕,林杳杳感覺好像是有人在夢裡叫她,哼哼唧唧地“嗯”了一聲,又聽到夢裡那個人說:“别坐地上,要睡覺就躺沙發上睡。”
“噢——”
這姿勢是很不舒服,她一下也想不起來她為什麼要這樣睡覺,反正她眯着眼亂摸了下,摸到沙發就在她身後,就把鞋子一腳蹬開,幹脆利落翻身爬了上去。
但寬松的中褲布料因她的動作卷了上去,幾乎卷到了大腿根。
目前的長度其實就和短褲差不多,但在忽然之間,文霁青感覺空氣變得粘稠起來。
視線有意偏向了窗外,他再次輕聲叫林杳杳:“你的褲子……你自己拉一下?”
沙發比預想中躺着要更舒服一些,林杳杳以為終于能好好睡覺了,卻又聽到這聲音,終于是煩了,“拉什麼啊!好煩啊你,别吵我行不行?”
看來剛才能叫動她純屬巧合,文霁青确信如果他再叫一聲,林杳杳會跳起來掐他。
所以他選擇閉上嘴。
隻是他思考了一下,在用之前給林杳杳用過的那條毛毯,和線上叫跑腿買一條新毛毯送過來之間猶豫了一兩分鐘,選擇從櫃子裡拿出了毛毯蓋到她身上,又把被她蹬到一米遠的鞋子撿回來,整整齊齊擺放到了沙發邊。
這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他呼出一口氣,滿意回到辦公桌前繼續自己的工作,期間偶爾有人說要給他語音或者打電話,他都以現在不方便為由推遲了。
時鐘逐漸指向下午五點半,室外的太陽仍舊熱烈,不見收斂半分。
衛晨明和往常一樣連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走進了文霁青的辦公室,“剛才那個——”
“小點聲。”
“什麼?”
文霁青的聲音太小,小到隻剩下氣聲。
衛晨明一個字都沒聽明白,還是用正常音量說話,往裡面走了幾步,才突然注意到沙發上躺着的人,瞬間失語,面目猙獰地拿手瘋狂和文霁青比劃。
手語是他臨時自創的,但文霁青能猜到意思大概就是——
“你瘋了?你讓林杳杳來辦公室睡覺?”
後面還要省略長達五秒的尖叫咆哮。
在辦公室裡不好說話,他起身拽着衛晨明的胳膊,把他帶出了辦公室,小心把門帶上以後,非常具有先見之明地提醒衛晨明:“小聲點,别讓别人知道她在裡面睡覺了。”
衛晨明就有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讓别人知道這樣不好啊,那你還讓她睡?”
第一句就把文霁青問到了,他沉默了一瞬,說:“現在是工作時間,她在外面睡容易影響其他人。周圍噪音多,她也睡不好。”
“那換别的員工累了困了,也能在你辦公室睡覺?”
“工作時間睡覺違反員工手冊。”
文霁青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而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聳聳肩說:“服了,不就是雙标,不就是擔心她在外面睡不好,還扯這麼多理由,一點都不坦誠。”
“你别亂說。”
“我哪亂說了,這不是有理有據嗎?”
是挺有理有據的,但奈何當事人就是不點頭,搞得衛晨明又有點拿不準文霁青到底是什麼态度,頓了頓又說:“那要是不喜歡,我就不說什麼了。要是喜歡,就對人家好點,溫柔點?”
說到這個,文霁青擡眼疑惑:“你覺得我對她很差?”
“……沒。”
确實是沒。
衛晨明平時有自己的事要忙,還得找時間見縫插針黏着吳優,才沒工夫盯着文霁青和林杳杳每天是怎麼相處的。但就從偶爾見到的幾次來看,他也看得出來,在這兩個人之間明顯态度更差,更會發脾氣的人是林杳杳。
相比之下,文霁青對林杳杳那真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偏偏每次說起還都有正當的理由,說什麼女孩子就該有點脾氣,她有能力就值得更好的待遇。細細想來,衛晨明感覺多少是有點假公濟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