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盆水便蓄滿了水。
地神變換回來,問她,“這些水夠了麼?”
蘇暖暖看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地神也不是隻會嘤嘤地哭,倒還真是有些用處的。
她忙點頭,“夠了,夠了。”
蘇暖暖小心翼翼脫下百裡無塵的衣物,露出一片精瘦的胸膛來。
她吃了一驚,百裡無塵看着瘦,想不到身型卻着實可觀,他的肌膚和他的臉一樣白淨,隻是如今上面侵染了一道道傷口,倒是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身邊并無布巾,她一身衣物早已破敗,再多破一些也無所謂,她索性直接撕下自己裙擺下端一些布料來。
地神目瞪口呆看着她,“暖暖,你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蘇暖暖将布料洗淨後沾了水給百裡無塵清理傷口,随後再将他一身傷口細細包紮起來。
地神看她動作很是利索,不由道,“暖暖,你真能幹!”
蘇暖暖微微一笑,這些不過是經曆的多了練就的技能而已。
她隻道,“習慣了自然就會了,若是這樣的傷都處理不好,又怎麼能照顧自己?”
地神詫異,“莫非你身邊沒有其他人,那你一直是一個人自己照顧自己麼?”
蘇暖暖“嗯”了聲,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她從小在福利院長大,那處福利院偏僻魄落,食物永遠都不充足,那裡的孩子們沒有玩樂嬉戲悠然共處的時候,有的隻有無盡的争奪,争奪食物,争奪衣服,她是年齡最小的那一個,在吃食方面她能得到一小份已是幸運,挨餓受凍的日子已經多得數不過來了,受傷更是家常便飯,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必須靠自己。
地神道,“我也是一個人,一個人的感覺真是孤單啊,從我有靈識開始我就生活在淨靈池裡,在遇到百裡大人之前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看着日升日落。”
蘇暖暖沉默下來,孤單這種感受她早已體會的淋漓盡緻。
在那處福利院裡沒人可以說心裡話,那些委屈落寞都隻能藏在自己心裡,所以她隻能用盡全力離開那座冰冷的牢籠,在她十五歲那年,她作為年紀最小成績最好的學生考進了國家第一學府。
在進學校第一年,她的導師華教授找到了她,從此她又開始終日一個人待在實驗室裡與試驗數據為伴。
她似乎,從來都是一個人。
可是後來不一樣了。
她,遇見了那個人。
從那以後,那些藏在心裡很久的心事似乎一瞬間找到了傾訴的開口。
想到那個身影,她輕輕一歎,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地神倏地一跳,徑直跳到了百裡無塵的榻邊,也隻有在百裡無塵昏迷的時候它才敢離他這般近。
它盯着那些傷口啧啧歎道,“能傷了百裡大人,那赤遊蟒妖力果然不凡,暖暖,你說是不是?”
無人回應,地神擡起目光看她。
卻見蘇暖暖低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什麼,它又喊了一聲,“暖暖,暖暖?”
蘇暖暖側頭看它,“怎麼了?”
地神好奇道,“你剛才在想什麼?”
蘇暖暖随口道,“想上輩子的事。”
“啊?”地神似乎沒反應過來。
不等地神再問,蘇暖暖已經拿起百裡無塵的白袍,端着那盆未用盡的水出去了,他的衣袍上染了血,還是給他洗一洗罷。
這一日,直到天色漆黑,百裡無塵還是沒有醒過來。
蘇暖暖隻能守在他身邊。
屋子裡很是安靜,外間月光照耀進來,留下一抹餘白。
一旁,地神閉着眼在蘇暖暖肩頭睡着了。
她趴在榻邊,看着月光下百裡無塵的臉。
她二十年的生命裡,第一次離一個男人這麼近,她久久盯着他。
“你喜歡百裡大人?”
地神的聲音蓦地在耳旁響起。
蘇暖暖一驚,“你何時醒了?”
地神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我睡得不太好,還是在水裡舒服。”它說完,又跳上蘇暖暖掌心裡,“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蘇暖暖托着它放到自己眼前,“什麼問題?”
“你一直盯着百裡大人看,你是不是喜歡上百裡大人了?”
蘇暖暖道,“你這雙眼裡想的什麼,我與他不過才相識幾日而已,連他究竟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可是你看着百裡大人的眼神很奇怪,況且百裡大人長得這麼好看,你難道不動心麼?”
地神隻長了一雙眼,是不是隻留意外貌了?
蘇暖暖又看向百裡無塵,目光沉了沉,她隻是看到百裡無塵時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怪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