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那堆紙張忙問:“你快說說,這些有沒有用?”
白枕定定看了她一瞬,溫潤的眼中帶着些令人讀不懂的情緒,他糾結一瞬,還是沒選擇騙她。溫聲回道:“如今已是兩黨之間的鬥争,妹妹的這些……已經沒有作用了。”
官員都能含冤受死,何況百姓。
李婳來時心中已隐隐有猜測,可還是不信邪又問道:“那他們被欺負就這麼算了?”
“那麼多的州縣,像妹妹記下的這些事情不計其數,”白枕自嘲般笑了笑,依舊沒打算瞞着她,“現如今陛下勢微,有他們再多的罪證也是無用。”
縱使再不情願,她也隻能承認白枕說的沒錯。
可是她的任務還在,絕不能因為他說的沒錯就放棄了。
李婳看着自己寫出的那幾行文字,問道:“那我們能做什麼才能有用呢。”
白枕歎息一聲,輕輕俯身貼近她的耳朵輕聲回答:“唯有聯合外部同時出兵,可這也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被他這麼一手李婳終于明白了,她一個人是做不了什麼事情的。
除非自己現在提着把劍先是砍了甯仇再去殺了太後,将大權送給皇帝,不然她就隻能看着他們奔波勞累,想辦法與宦官他們抗衡。
可她成功殺了他們的可能性是幾乎不可能,說不定事情沒成自己就先死了。
李婳瞬間焉下來,身處暖室依舊覺得遍體生寒。
見她這幅樣子,白枕倒了杯熱茶給她,“冬日晝短夜長,可總歸會天明,妹妹不必太過憂心。”
白枕轉而給自己再倒了杯茶,垂眼看杯中茶葉四散沉浮:“堂舅曾問我為官最重要的是什麼,我答立身正,行事清。他當時但笑不語,如今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也不知道他們當官的是不是都是亦敵亦友的,明明前幾日才剛和趙勤行在抓百姓的事情上過了幾招,現如今回到京中盧府了,這趙大夫又前來拜訪,還說是來送過年禮物。
盧懷嶽外出辦公未回,便是白枕前去應付趙勤行。
李婳跟在他後面,見女官揮手便有随從擡着個蓋上紅布的托盤上前,布間凸起,像是個人形物件。
衆目睽睽之下,她挑開紅布,托盤上端站着個兩尺高的泥菩薩,面容慈靜,垂眉斂目看向下方,好似在注視人間。
“這是什麼意思?”李婳盯着這尊泥像,不由得問出口。
趙勤行瞟了她一眼,而後用那雙靈秀的眼睛直直看向白枕,似乎帶着諷意解釋道:“白左丞仔細照看着,可千萬别讓這菩薩沾了水化了泥,讓髒污染上自身。也千萬當心,免得啊……自身難保。”
白枕笑容不變回道:“污點染了可洗,泥身壞了可塑,枕隻怕人心丢了不可拾。便不勞趙大夫費心。”
眼看着兩人似乎又要打起啞謎,李婳沒心情去聽便将目光放在菩薩泥像上。
那兩個擡着菩薩的人恭恭敬敬低着頭,手中力道絲毫不敢減弱,甚至于李婳在其中一人的手背上好似看到了若隐若現的青筋。
這泥菩薩那麼重嗎。
待趙勤行走後,李婳想上前幫忙搬泥菩薩反被白枕攔下,他含笑說出了個令李婳意外的不情之請。
京中附近縣裡來了個富商,他想請李婳去勸說富商去幫那些流民。
李婳有些懷疑自己,“我行嗎?”
白枕聞言眉頭蹙氣長歎道:“若妹妹不能,枕另找人就是。”
李婳本就想着做點什麼,剛剛隻是有些不自信,如今被白枕一激立馬道:“我當然能了,你可别瞧不起人。”
白枕是讓她去,但又不止讓她一個人去。
臨行前她看到個青衣急匆匆跑過來,正是清硯。
清硯撐着紙傘擋雪,笑道:“公務在身,姑娘你多擔待些。”
看樣子是他要和李婳一起去了。
李婳接過白枕撐着的傘便要和清硯一同離開,忽地被白枕叫住。
“妹妹臉上有雪。”他伸手,微涼指腹輕輕拭過李婳眼角,悄悄停在胎記處。
【讓他把手拿開】
?
【壓到我了】
白枕臉上笑意似乎消減下去,不着痕迹的離遠了胎記。
一路上李婳都在震驚于系統竟然是有感覺的事情,才剛剛接受了這件事,等到她見了那富商之後更是目瞪口呆。
“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