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四周看着的人許是沒有警惕心也沒再攔她,隻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與白枕的距離又幾尺變到幾步外,三步、兩步,一步……
她停下了腳步躲在了白枕身後,可白枕卻絲毫未停,直直走向趙勤行那方。
他含笑與趙勤行行禮,半分眼神都未曾看向李婳,在她驚詫的目光中,他緩緩給出了幾頁黃紙。
一張張都是她親手默出來,親自交給白枕的。
李婳見到這副場景突然明白了大腦宕機是種什麼感覺,她處于震驚的腦子不足以支持她保持冷靜的思考。
“白枕你……”她喃喃開口,盼着他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聲音溫和而無情的打斷了。
“趙大夫,這些都是我親自見過的,可以當做證據。”白枕未理會身後的李婳,反是冷靜的将那些東西皆給了趙勤行。
趙官随意翻了翻幾頁紙,拿着紙的手腕在空中甩了甩,淩厲的眼睛看向李婳,嘴角勾起道:“這就是證據,手裡的是物證,你哥哥是人證。李三姑娘,和我走吧。”
平靜的一聲後幾人上前按住了李婳,妙華去阻擋反被推到一邊。
李婳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賣了。
她此時頭腦發懵,但也知道是白枕出賣她了,可是……為什麼?
李婳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白枕,無聲詢問着他這麼做的原因,可對方隻是垂眸避開了她的目光,同時嘴角的弧度絲毫沒有變過。
不知是不是她此刻的模樣取悅到了趙大夫,女官好心多說了幾句,也讓李婳知道了原因。
“白大人這麼識時務,你妹妹犯的事自然不會牽連到你與盧大人身上。太後娘娘喜歡懂事的人,白大人想必離升官也不遠了。”
怪不得白枕要賣了她,這是生怕自己拖累他啊。
不解瞬間化成了無盡的委屈與難過,還夾雜着些許憤恨,過于激烈的感情令她明明身處陽光下卻手腳冰涼,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栗起來。
鉗住她的幾隻手為了防止她乘機反抗,力道之大甚至生生挖進皮膚,該是極痛。但此時李婳已經沒了對外界的知覺。
她看着垂眸的白枕,他眉目低垂看向地面,一時間他的樣子竟是和那尊泥菩薩重合起來。
李婳看着忽的兩眼泛紅,偏偏她不願讓眼淚掉下來,仔細分辨白枕的細微神情。
“白枕,她說的是真的嗎?”
日光下他的半邊臉藏在陰影了,露出來的一側臉眼睫輕顫。白枕頓了片刻,旋即輕微的點了點頭。
他仿佛下定了決心,垂下的眼簾擡起露出漆黑的眼眸,冷靜無情的眼神中瞧不見絲毫暖意,像是黑暗中冷心冷情的厲鬼。
和先前那個溫和有禮的君子簡直是天壤之别。
菩薩勾起的嘴角也垂了下去,他整個人顯出一種陰寒來,毫不避諱地回視李婳,道:“我不能為了你,毀了那麼多人的生路。”
“你算計我?”
李婳不知道他話裡毀了别人的生路什麼意思,她隻知道自己算是被抛棄了。
這就是朝堂文的男主嗎,為了目标可以丢棄自己的妹妹……不對,也不能這麼說,畢竟自己也曾對他做過不好的事,她也說過自己不是他的妹妹。
是選擇保一個欺負自己的人還是選擇保自己,這是很簡單的選擇題。
李婳知道自己不能怪他,可總是難免的生出一點怒意來。
她張口想說些什麼,臨了臨了隻道:“堂舅呢?”
“堂舅回來後會知道的。”
在一旁看着的趙勤行懶得等他們演苦情戲,一揮手示意别人将李婳帶走。
李婳被押着走出盧府,心中情緒無從發洩最後隻回頭怒道:“白江梅,你算計我!”
帶着顫抖的聲音響在院内,妙華焦急看向她被帶走的方向,神情悲戚道:“公子,你這樣……以後會後悔的。”
院中寂寞一瞬,旋即響起他冷漠而陌生的聲音。
“枕為百姓,九死不悔。”
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妹妹推出去說什麼為了百姓,說到底還是為了一己之私。
趙勤行很快接話,裝模作樣躬身行禮。
“白大人真是,愧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