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京城!”告别李府等人,李婳再度去往京城,“不對不對,去京城之前還要先去一個地方。”
她拉着溫珙去了安陽附近,溫珙照例去其他人處拜會,李婳則是到了郊外一處小屋,那小屋附近楓葉還未到花期,不過有株梅樹倒有了點點花苞,有一女子正哼哧哼哧拿鋤頭挖着什麼東西。
李婳提起裙角小步繞到女子身後,趁着她将要轉身的功夫猛地出聲吓她,“哈!”
那女子先是被她吓了一大跳,反應過來後鋤頭脫手砸在地上,緊接着臉上似哭似笑,圓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李婳。
“姑娘!”甜梅有些不可置信,想不到就在一個普通平常的日子裡還能看見李婳。
瞧她這副模樣,李婳連忙蹲下身把鋤頭扛在肩上,道:“别搞得我像是死人一樣,不過是進京途中來看看你們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一邊說着一邊邁步往小屋走去,進去後是婞娘與其母親及幾個婦人在一處,見兩人進屋忙上前去迎。
幾人寒暄,直到月夜将至李婳要趕路才結束。重新走在楓樹下,溫珙默默接過她手中包袱。
李婳回頭去看,婞娘甜梅依偎在一起于月下,實在令人心生感慨。還好她們都好好的,以後也不必受那些苦了。
月亮一輪輪上升又下落,梅花花苞逐漸飽滿,直到徹底盛開時已是年關已至,冰雪滿地。
時值元夕,京城内處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先前政變帶來的血腥氣已被沖刷了個幹幹淨淨,若非人有意提起,怕是難以想象這個繁華地以往有多令人生畏。
幾個孩子嬉鬧着跑上樓閣,有個虎頭虎腦的無意闖進了最外面的台子上,瞧見一紅衣男子手裡提着盞兔子燈,正望着街道上的熱鬧發呆。
好像知道自己被人打擾了,男子轉過頭來,小孩瞬間有些呆住,眼前的哥哥皮膚極白,頭發烏黑黑的,嘴巴還帶着笑看他。“你有何事?”
小孩搖搖頭,又提起自己手裡的老虎燈,“給你看我的燈。”
說着他也走到台子上,趁白枕看老虎燈的間隙仰起脖子去看街道,發覺除了高點并沒有什麼異常後有些不解地問道:“你為什麼不下去?”
白枕神情不變,正想開口卻被小孩搶先一步道:“我知道了,是因為你自己一個人有些害怕是不是?”
白枕無奈點頭。
小孩瞬間覺着自己有必要帶他玩了,拍拍胸脯就要帶他下去,可白枕搖頭拒絕。面對着不解的孩子,他想了想又一種簡單的說法道:“我在看我的心上人。”
小孩眼睛亮了,“你的心上人是什麼樣的啊?”
白枕頓住,而後緩緩擡起頭,他看着天邊那若隐若現的明月,清潤的眸中映出了點點亮光。
“其如輕雲蔽月,流風回雪。”
話音落,熙熙攘攘街上忽得喧鬧,隻見藝人手持鐵器甩臂擊打,霎時滿目的火樹銀花。整條街道人群熙攘,滿目的新春美景,滿心的洋洋喜氣。
白枕淺笑看着這一幕,卻莫名眼角泛紅。看見小孩滿臉喜色便出聲讓他自己去玩。他則在高處看着街上燈火通明,魚龍不歇。
好一個萬家燈火常明,百姓長安。
和夢似的。
當官、下獄、複活……
和夢似的。
白枕突然生出不真實感,片刻又将這想法逐出腦袋。有道莫嫌冬晝短,且珍好夢長。眼前太平安康就算是夢又如何,等到夢醒,大不了重新來過就是。
此生為公為民,幸見百姓安康,天下太平。曾有高士梅妻鶴子,他……有何不可。
正思索間,小孩蹬蹬跑上來叫他,白枕回頭,忽有道身影出現,身穿彩衣,手提兔子燈籠,笑着向他靠近。
“白枕,我們來找你玩了!”清亮女聲中他的雙眼莫名模糊,掙紮着望去,入目是水間明月,可見卻不可觸碰。
白枕彎眸,下意識露出笑,一如往日般溫和道:“妹妹怎的來此。”
李婳一路擠過人群跑來,難免累的氣喘籲籲,緩了會兒才回過神道:“我本是和溫珙來的,他家又辦了什麼家宴沒辦法不去,我就來找你了,”她邊說邊将一直護着的書信遞給白枕,不太自然道:“周姨娘叫我給你的,我正好要來京城便順路捎來了。”
周姨娘與白枕自然有書信往來,但由李婳經手的還是頭一次,母親書信在眼前,白枕也顧不得其他,順勢将自己的兔子燈給李婳玩後便拆開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