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千月毫無征兆地倒了下來,千鸢像是提前知道一樣,一把接住,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後背,背了起來。
千鸢皺了皺眉,在他的印象中,人類的體重不應該這麼輕。自己的背上明明背着一個人,但是絲毫感受不到重量。
“你對她做了什麼?”風笙幾步上前,跟千鸢并排行走,好奇地問。
“隻是讓她睡着了而已。”
風笙看了一眼千鸢不太自然的動作,調侃地說:“難道,你是第一次背人嗎?”
千鸢竟然像個羞澀的男孩子的一樣,臉不自然地紅了,明明語氣兇巴巴,莫名覺得就是一隻紙老虎,“有什麼問題嗎?!”
“哈哈哈……”風笙盯着他通紅的耳朵,不顧形象地捧腹大笑。
千伏正在打掃卧室,因為剛剛突如其來的震動,打翻了桌上的水和書架上的一些書。
千代正盯着占星盤,星盤在迅速地變化着,突然,猛地停了下來。千代細細解讀,突然傳來了茶杯破碎的聲音。千伏回頭一看竟然千代憤怒地将桌上的杯子掃落在地,紅血絲布滿整個眼球,拳頭緊握,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主人?”千伏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膽怯地喚了一聲。
“千拟呢?”千代忽然問。
“他被您指派去桑國,監視千清夫婦了。”千伏小心翼翼地回答。
“告訴他,這個任務不需要進行了,讓他迅速回來。”
“是。”千伏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主人,出什麼事了?”
“北方有異象,格局一直在變,應該會有一場大變化,如果沒錯的話,千家将會是影響最大的那家。”千代的眼裡彌漫着濃濃的殺意,千伏知道,那是針對千月的,因為夜蝶的報告,因為現在的最不穩定因素,是千月。
“那要不要告訴大小姐?”
“這件事誰都不準說,無論是對誰。”千代命令道。她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千華。如果這場變動真的和千月有關,那她就隻好單方面撕破與千清的協議了。
千月不能活!
“奶奶。”夜蝶睡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
“你先下去吧。”千代擺了擺手。
待千伏走後,千代走到床邊,特意放輕聲音,溫柔地說:“是不是奶奶吵到你了?”
“不是,”夜蝶揉了揉小眼睛,“我聞到了惡心的味道。”
千代的臉,一瞬間僵住了。
“你不休息嗎?”千鸢抱胸站在一旁看着正在開門的千月。還是睡着的時候安靜,半路上醒來,吵着非要自己走。
“我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做。”千月笑着打開了書房的門,裝出從容的樣子,“你先睡吧,今晚不出意外的話,我可能會睡書房。不準偷看!”
千鸢一手抵住門框,截斷了千月的路,“為什麼給了千隐一個假耳釘?”
能使用心語的耳釘,千鸢隻做了三個,屬于千隐的那隻還在他手裡,根本就沒送給千月。千月手裡那隻是假的。
“因為他和我們從來都是一路的。”
千月解釋完後不給千鸢任何說話的機會,直接從他腋下鑽了過去,直奔書房,留下了一個匆忙離去的背影。
千鸢的銀眸,竟變得有些深色,盯着書房的門,不知在想些什麼。
千月快步地走進書房,在千鸢看來幾乎是把門撞開,又當着千鸢的面狠狠地把門摔甩上。在甩上門的瞬間,整個人突然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汗不停地從額頭落下來,眼淚也是止不住地順着臉頰,右手費力地擡了起來,在空中胡亂地揮舞着,想要拼命地抓住些什麼,過了一會才明白,什麼東西也沒有。最後,直接一咬牙,嘴角滿是鮮血,在地上艱難地爬了起來。當手摸到書桌的腳時,已經渙散的瞳孔,竟開始漸漸地聚攏,硬是憑着一口氣撐着,爬到了了書桌前的椅子上。
“哐當”
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仰着頭,表情痛苦猙獰。雙眼周圍青筋暴起,血絲布滿眼球,臉上的血管若隐若現,甚至能看到血液的流動。千月擡起右手,手指在第一個抽屜上跳躍着,随即出現了一個術陣,随後抽屜自己打開,裡面隻放着一瓶糖,就是上次從大師傅那裡拿來的那瓶。她顫抖地把瓶子拿了出來,重重地砸在桌面上,蓋頭被重力砸開,糖果全部撒了開來。千月胡亂地抓起了幾顆直接咽了下去,随後深呼吸了一口。
“咚咚咚……”
心髒猛烈的跳動聲充斥着整個耳膜,腦子像是要炸裂了一樣。血液逆流的痛苦,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雙手緊緊地抓着桌子的邊緣,雙目猙獰,下嘴唇被牙齒咬額血肉模糊了,鮮血流滿了整張嘴。
好痛!好痛!好痛!……
為什麼我要承受這種痛苦?!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我?!
不知過了多久,千月虛脫地倒在桌子上,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了起來。
世界原來還是這麼黑。
“不行了……”
今天的她,已經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