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如灌了鉛般沉重,千華隻能咬緊牙關,開始揮舞四肢。這是一場無窮無盡的旅程,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幽暗的深海,陽光被隔絕在外。
眼皮忍不住開始打架,困意再度襲來,突然間,亮光差點灼傷她的雙眼,條件反射地眯起眼睛,竟是海面上斑駁的日光。
再加把勁,再加把勁,就能出來了……
“醒了!千華小姐醒了!”醫生沖出房間就去叫人。
千華隻覺得自己睡了很長一覺,頭暈眼花,怎麼還聽到了警報聲?
警報聲…………
千華瞬間清醒,長鳴警報籠罩着整個千家,窗外人頭攢動。
惡魔居然會入侵千家?!
千華顫顫巍巍地從床上爬起,赤腳踩在地闆上,莫傳一進來就看到千華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連忙沖進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千華小姐,您中毒才剛剛醒,趕緊回床上休息。”說罷莫傳就扶着她上床,醫生緊随其後。
“不行。惡魔入侵,我得出去看看。”
“千華小姐,千家駐守的術師這麼多,區區惡魔不在話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千華昏沉的大腦漸漸蘇醒,立即就發現了莫傳的反常之處。一直以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人,突然開始反抗自己……
上一次是紅姬和桑梓的襲擊事件,為了保護她。那這次呢?
“外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昏睡了多久?月兒呢?”千華死死地拽住莫傳的衣領,莫傳想起千拟剛剛傳來的消息,沉默着沒有回答,“我之前就說過,我是你的主人,既然你不聽話,那麼這個守護者你也不用做了。”
莫傳的眼神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憂傷,讓人感覺心如刀割,眼眶瞬間泛紅,吐出的每一字都帶着鋒利的刀片。
惡魔入侵,千家所有駐守術師全部被調集,就連地牢看守的術師也不放過。千隐意識到外面一定出大事了。
手臂微微一震,禁锢了幾天的枷鎖應聲碎裂,牢門被直接割開一道口子,正大光明地走了出來,但沒有人上前阻止,畢竟在場的各位都知道這位的身份和所謂的關押到底是怎麼回事。
千月一走進千家,就被術師們團團圍住。所有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滿是驚訝,随後變成了警惕。因為她身後的黑衣男人,就是這場警報的來源。
“千月,你竟然和魔物勾結,自甘堕落成暗術師,怎麼對得起千清将軍和蘇與将軍的犧牲。”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接踵而來的是漫天的謾罵聲,恨不得将她淹死在唾沫星子裡。
千月隻是緩緩擡起眼皮,冷漠地看着他們表演。下一秒,周圍所有的植物開始瘋狂生長,藤蔓裹纏着所有人。千家引以為傲的水系術式竟絲毫不起作用,這群天才第一次察覺到了什麼叫做絕望。
窒息感迅速湧上,兩眼發白,四肢抽搐,雙手連對魔道具都握不住。
千月沒有叫停。風笙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從遠處望去,參天大樹上挂滿了人。
後面的術師看到這一幕,紛紛開始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千華在莫傳的攙扶下走出大門,浴血的千月直接闖進了她眼中,以及手上那張面目全非的人皮。
千月通敵叛國的消息傳到千清耳朵裡時,他是不相信的;千華中毒昏迷,他更不信。自己和蘇與送她上飛機時,明明活蹦亂跳的。
“我不信月兒會通敵叛國,證據肯定是假的!”蘇與氣得拿起車鑰匙就要離開營地。
“我們都知道是假的,但是耐不住有人要把它變成真的。”
千清話說完,蘇與立刻就明白了其中關系。
千華失蹤也許真的是意外,但是那之後的每一步,都為千月設好了陷阱。或許從一開始,就連千華失蹤也是假的……
千清低着頭,右手不停地在撥弄左腕上的黑曜石手鍊,腦中閃過一幕幕畫面。桐無的第七術、态度怪異的惡魔、神奇的枝條已經神秘現身的黑衣人,最後水鏡的預言一直揮之不去。
“你說,為什麼我們就不能遵循水鏡呢?”千清冷不防地開口。
蘇與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
從預言出現的那刻開始,她和千清就開始否定預言,甚至想改變預言,就連月兒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如果一開始,他們就遵循水鏡呢……
“是我們拖累千月了。”蘇與最終得出了緻命結論。
“最後就讓我們做父母的,送孩子一程吧。”蘇與牽起千清粗糙的雙手,“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千清一把抱住蘇與,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旋,“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蘇與擡起頭,發梢輕輕蹭着千清的下巴,湛藍的晴空倏地映入眼簾。
希望她的月兒有朝一日能夠突破所有束縛,飛向藍天,去追尋屬于自己的人生。活不過18歲的詛咒,終歸有一天,會迎來屬于她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