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的侍女沒想到此刻暖閣内會是這番場景,甫一進門便被吓得不敢說話。
雪公子被擾了興緻,不悅地看向侍女,幽幽問了一句,“什麼客人?”
那侍女結結巴巴回道:“是……是千機鬼手,沈半青。”
鉗住歸寒煙脖頸的桎梏終于放開,她立刻倒在地上劇烈地嗆咳起來。
歸寒煙撫着脖子,想起方才隐約聽到了師傅的名字,可是她師傅怎麼會突然來到無妄閣?
片刻後,暖閣的門被再次打開。那侍女引着一位頭戴玄冠,身着雲帔青褐法袍的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正是沈半青。
她一進來,先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靠坐在牆角的歸寒煙,而後從容移開視線,對着雪公子不卑不亢作了一揖。
“徒兒頑劣,驚擾了閣主,總歸是我這個做師傅的管教不嚴,我代她向閣主賠罪。”
“師傅!”歸寒煙想要阻止,可剛啞聲喚了一句,立刻又咳嗽起來。
雪公子穩穩坐着,受了這一拜,還不忘打趣她,“當年名震江湖的千機鬼手這麼多年都沒消息,原來,是去修道了。”
沈半青笑了笑,隻道:“武林中人擡愛,才有幾分薄面而已。什麼名震江湖,說笑罷了。”
“沈道長的面子自然要給。隻是你這徒兒先是利用無妄閣,後又插手我閣中事務,咱們一碼歸一碼,沈道長以為如何?”
“是這個理。”沈半青點了點頭,“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一枚金匮令罷了。”
“呵,”雪公子譏笑一聲,“沈道長說的如此輕松,可是有金匮令的消息?”
沈半青看向他,說起人人争奪的金匮令時,如同喝水一般平淡,“有一枚在皇宮之中。”
“皇宮何處?”雪公子追問。
“前朝時一個名為藏寶閣的地方,如今是不是換了名字,我也不知。”
雪公子身子向前傾了傾,有些詫異,“當真?”
“事關我這徒兒性命,自然當真。”沈半青看了一眼歸寒煙,接着說道:“我這徒兒的娘親正是前齊國人,池正元手中那塊金匮令便足以為證。當年,我與她娘親乃是同門,感情深厚。她臨終前,告知我皇宮中存有另一枚金匮令的秘密。如今,這個秘密用來換她女兒的性命,也算合了一句天意。”
雪公子沉吟片刻,這才松了口。“好,那我便信你這次,人你可以帶走了。阿素,送客!”
沈半青一擺拂塵,念了一句“福生無量天尊”法号,帶着歸寒煙離開了暖閣。
待一送走歸寒煙師徒,淳于素再留在暖閣,隻覺如芒刺背,恨不得立刻從雪公子眼前消失。她正要告退,偏雪公子這時突然發問,“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淳于素不明所以,卻不敢怠慢,沉下心來聞了聞,卻隻能聞到暖閣内熏香的味道。
她剛要回話,卻見雪公子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袖。隻是這樣還不夠,他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那支被歸寒煙丢棄的白羽箭旁,撿起後将沾了她血迹的那頭放在鼻下細細地嗅了嗅。
“有意思……”雪公子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這血的氣味裡,居然夾雜着一點細微的藥香。若非他常年與藥為伍,也是察覺不到的。
淳于素看着雪公子近乎奇怪的動作略微皺了皺眉,卻忽然聽到雪公子下了命令。
“去給我查一查這個歸寒煙,越詳細越好。”
她渾身一凜,打起精神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