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玉蘭搖了搖頭,“逍遙樓中的守衛比咱們想的要多。你服藥暈倒之後,連溪迅速帶人控住了場面。”
“那,那慕容雪……”
聽尋薇提起慕容雪,單玉蘭更是歎了口氣,“此人内力非同一般。僅我一人,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那就是沒希望了?”尋薇還未說完,眼淚已奪眶而出,“大娘何苦救我?就讓我這般死了豈不落得幹淨!”
單玉蘭拿出一方手帕為尋薇拭淚,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活着,才有機會報仇。”
“可我沒時間了!再過半月,就是我及笄的日子。若不能從這島上逃出去,到時連溪也會像對待我姐姐那樣對待我!大娘,我姐姐死的時候,才十六歲!她渾身赤裸地倒在雪地裡,身上沒一塊好皮了。”
說到此處,尋薇一把攥住了單玉蘭的手,哀泣道:“我連為她收屍也不能!那些人将她一卷草席裹了,扔在了後山的荒地裡,被野獸啃得一塊骨頭也不剩……我即便現在死了,也好過像我姐姐那樣受盡折磨!”
尋薇靠在單玉蘭的肩上痛哭失聲,單玉蘭隻能拍着她的背,一邊安撫她一邊在心中思索着對策,“再等等,再等等……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會有辦法……”
馬車中,歸寒煙不耐煩和慕容雪面對面坐着,便撩起車簾一角往外看去。
隻見此時夜色更為濃重,四周幽靜無聲。道路兩旁長勢繁茂的喬木連成了一片樹蔭,将月亮分割在樹枝間。偶爾有風拂過,黑漆漆的樹影搖晃着,莫名讓人心頭感覺一股壓迫之感。
慕容雪這時突然開口道:“方才在逍遙樓,你好像很盼着我死?”
這還用說?歸寒煙腹诽一句,對慕容雪的話置若罔聞。
可慕容雪卻自顧自回道:“若我死了,便無人能解你的蠱。到頭來,你還是要給我陪葬。”
“你少拿晦氣話觸我黴頭,”歸寒煙瞪他一眼,“我就不信這蠱沒有解藥!”
慕容雪聽了反而開懷笑起來,“前幾年或許還有,可現在……研制出此蠱的百裡家沒了,解藥自然不複存在,除非你還能找到百裡家的後人。可我想,就算你找到他,他也不會給你解藥的。”
聽他話裡有話,歸寒煙看立即向他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慕容雪嘴邊帶着一抹嘲諷,無所謂一般将此事告知與她,“崇湛,本名百裡崇湛。你說,他會願意幫你研制解藥嗎?”
歸寒煙:……
崇湛自然不會幫她解蠱。那照慕容雪這麼說,除了他,自己這蠱竟無人能解?!
歸寒煙心下一涼,她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手心,那條紅色豎線此刻格外刺眼。
慕容雪看出她幾分失落,反而勸慰她道:“其實此事不難。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我隻不過取你一點血用作藥引。待這之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還可保你榮華富貴。即便在這姑鶴城裡橫着走,也不是什麼問題。”
慕容雪笑了笑,言語中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别說是五百兩的衣裙,便是一千兩、一萬兩,都可随你取用。這是普通人一輩子想都想不來的日子,與你卻唾手可得,何樂不為?”
歸寒煙聽了不由沉默下來。
這麼大手筆,是想讓她忘了她是如何被下了蠱,又是如何蠱毒發作,痛苦不堪?
給一巴掌再給個甜棗,想不到慕容雪招攬下屬用的也是這般手段。可惜,錢财本就為身外之物,與自由相比,與她根本不值一提。
“慕容雪,你這招對我沒用。什麼榮華富貴,我根本不在乎。”歸寒煙不屑道。
慕容雪聽了也不惱,反而溫聲道:“話先别說那麼早。沒體會過,自然不知道什麼叫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說着,馬車已漸漸停下。慕容雪率先起身下了馬車,對歸寒煙道了一句“跟上。”
歸寒煙忍不住白他一眼,随之下了馬車。
不想,慕容雪又帶她來到了一座比逍遙樓更為精緻的二層小樓。站在樓外,透過二層龜背錦紋的窗棂仍可見其中明亮如白日。
一走進去,腳下是花紋繁複的大紅色地毯。大門正對的櫃台之上,有一尊偌大的五福金蟾環抱聚寶盆的擺件,純金打造鑲嵌七寶,熠熠發光,格外奪目。
大堂兩旁則圍滿了人。他們個個站在桌前,或搖頭歎氣或情緒高昂。随着一聲呼幺喝六的“買定離手”,歸寒煙猛然驚覺,這裡竟是一家賭坊。
“慕容雪,你别說你又是來看你的生意。”
先是青樓,後是賭坊。沈半青耳提面命不許她來的地方,她竟在一晚之内先後踏足。
“這倒不是。”慕容雪笑了笑,反問一句:“之前來過麼?”
歸寒煙面色不善看他一眼,慕容雪當即了然:“看來是沒來過。來都來了,就當随便玩玩。赢了歸你,輸了算我的。”
此時,賭坊的夥計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慕容雪看見來人,自然而然将手中的玉箸遞給了他,那夥計接過,随之在前頭為他二人帶路。
“二位貴客想玩什麼?骰子、牌九、麻将、六博,我們這裡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