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正想着,忽聽見有人叫她。她擡起頭,便見顧岑風背着琴,手上撐着一支竹竿,緩緩走來。
她連忙走到顧岑風身邊,眼睛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關切問道:“大哥,你怎麼樣?方才我聽着樓裡像是出了事,不要緊吧?”
“放心,我沒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管事的安排了船送咱們離開,等上了岸再說。”
香香點點頭,小心陪在顧岑風身邊,沿着前頭火光,往湖邊而去。
“大哥,你不知道,我來姑鶴城這麼久,還是第一次來這地方。”香香聲音不大,但語氣中卻透着一些緊張,“這地方神神秘秘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香香說完,但見四周樹影綽綽,遠處偶爾傳來一道悚人的鳥叫聲,卻唯獨不見顧岑風答複。
“大哥?怎麼不說話……”香香詫異轉頭看了一眼,她人頓時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大哥人呢?!
顧岑風方才一直在香香旁邊慢慢走着,卻忽然聽到身旁與人齊高的雜草叢中傳來了一道細微的腳步聲。
下一刻,便有人一把将他拉了過去。顧岑風不過腳步一轉,擡肘一橫便按在那人鎖骨處,将她牢牢壓在了樹上。
反制得實在太過輕易,顧岑風略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
“你是何人?為何對我出手?”
歸寒煙怔怔看着眼前的顧岑風,不由眼眶一熱。
“你眼睛怎麼了?”
顧岑風耳朵一動,不知這女子語氣中為何帶着熟稔的親近,又為何還有一點委屈,想來想去隻能有一個原因。
“你認識我?”
沒頭沒腦的一句,聽得歸寒煙狐疑看他一眼,“你在說什麼。”
顧岑風卻反而放開了她,連人也退開一步。他眉頭皺起,除了不解,便是警惕。
“我是說,我們認識麼?”
歸寒煙呆在原地,這才想起自從他們見了面,顧岑風不是問自己是誰,就是問自己是不是認識他。
她錯愕一瞬,卻不敢相信,追問道:“你認真的?”
顧岑風沉默不語,答案卻已顯而易見。
“你不記得我了?!”
歸寒煙逼近一步,手不自覺握上顧岑風的手腕,卻被他輕巧甩開。
“你沒有内力。”顧岑風語氣平淡,闡述着他剛剛發現的事實,“你不是我的對手,你走吧。”
他自以為仁慈大度,卻徹底激怒了歸寒煙。
她蓦地去摘顧岑風眼睛上的布帶,卻被顧岑風一把握住手腕。
“你想做什麼?”他的聲音倏然冷了下來。
“我問你你不說,那我就自己看!”
歸寒煙又伸出另一隻手去摘,顧岑風隻得抛下識路的竹竿,兩隻手都箍住了她的手腕。
雙手順勢反剪至她身後,二人距離瞬間拉近。
歸寒煙反借此機會,踮起腳尖迅速朝顧岑風雙眼位置靠了過去。
顧岑風看不到她動作,卻忽然感覺到一股溫熱氣息羽毛一般輕輕拂過了他的臉。
不是沒想過立即出手,可方才這姑娘語氣裡那般自然的親近,讓顧岑風遲疑了一瞬。
便是這一瞬的功夫,歸寒煙已擡起下巴,用牙輕輕一咬便扯住了那條布帶。
意識到她做了什麼,顧岑風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卻正好助她将自己蒙眼的布帶扯了下來。
眼睛忽然沒了束縛,他立即朝歸寒煙的方向看了一眼。可眼前卻依然是幾道重影,看也看不清,他隻好又将眼睛閉上。
“你看過了,能還給我了麼?”顧岑風伸出手,向她索要那條布帶。
歸寒煙這才發現,她早已習慣了顧岑風好聲好氣地與她說話。哪怕是帶點戲谑的語氣調侃她,也好過這樣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甚至,還不如他們初相識的時候。
歸寒煙壓下心中酸楚,見顧岑風眼睛并無外傷,但又視物不明。
她将布帶還給顧岑風的同時,不禁問道:“我不在的時候,你發生了什麼?你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