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如水,風聲陣陣。
竹青心裡擔心,“外面風急,小心着涼,姑娘若是實在難以入睡,我就陪姑娘說說話吧!”
姜忱難為情,下意識就要拒絕。
“快寫躺下吧!”竹青拍了拍床闆,要她躺下說話。
姜忱見她堅持,隻好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下,掀起被角,再次躺了下去。
等到身邊人躺下,發出沉穩的呼吸聲,竹青忍不住問她,“姑娘,你對大人的感情是我想的那樣嗎?”
姜忱沉默不語,黑暗中,她的呼吸卻猛得一滞。
沒有回答,也沒有承認。
在竹青看來,就是最好的答複。
“那便是我想的那樣了!”
她躺在被窩裡,聲音也嗡嗡的,“大人也有此意,既如此,何不挑明了心意,大大方方的多好。”
正因為有顧慮,姜忱才不能随便給人承諾。
她孑然一身立于天地,還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禍患随時可能纏上她。
她既然以自身入局,不怕生死,哪能拉人陪她一起應對不确定的未來呢?
她實在做不到,何況那個人是遊行舟。
久久沒有等到姜忱回複,竹青便以為她入睡了,翻了個身,又繼續閉眼睡覺。
另一邊的姜忱聽到平穩的呼吸,才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絲毫不見瞌睡的模樣。
——
隔日,姜忱起床後,便覺得頭腦昏沉,視線模糊,以為沒有休息好,沒有當做一回事。
她昨夜想了許久,還是想着謀一份長久的行當。
雖說将她解元的的榮譽散播出去,想也是有不少人願意救急。
轉而她将這個想法打消了。
最後,她還是做起了老行當——抄書、描摹字帖。
擺攤的生意太過慘淡,她吸取教訓,還是要有穩定的客源。
再加上,她也不清楚每次的客人是不是遊行舟花錢雇來的。
繁華的京城就是機會多,她挑選了好幾家合适書館,傭錢給的多,根據情況,時而還會多加些銀兩。
幾番糾結下,她最後選定一家老字号——山水書館。
為以備不時之需,她随身帶着自己的書迹。
“請問,老闆在嗎?”姜忱見店内無一人在内,小聲詢問道。
安靜一片,空蕩蕩的隻有回聲。
興許是在忙吧?她心裡想着,看着不大的地方,藏書居然不少。
姜忱饒有興緻地轉了一圈。
過了半個時辰也不見人,擡腳剛打算走,正在其時,一人從後門走進來。
看見店内有一人,招呼她,“随便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姜忱開門見山,“老闆,請問你們還需要抄書嗎?”
老闆蓄着胡子,身材微微發福,四五十歲的年紀,手腳卻很麻利,扛書收拾,動作利落,不拖泥帶水。
聞言,看向姜忱,“你是來找活的?”
她點點頭,“我會抄書,臨摹字帖,或者字畫都不在話下。”随之,将帶來的作品遞給他。
老闆疑心看了她一眼,順手接過。
他見多識廣,還是生意人,見姜忱的确寫得一手好字,問她,“你叫什麼?以前做過這個行當嗎?”
聽着,便覺得有機會能成。
姜忱如實回答,“我叫姜雲兒,之前也在書館裡賣過字畫。”
老闆一驚,忙擡頭正眼看他,“你認識姜忱?就是那個女解元?”
姜忱回道,“不認識。”
“倒也是,”他表示諒解,“女解元百年難得一見,雖然同姓姜,可哪能這麼碰巧就是一個人呢?”
“這樣吧,”他從身後拿出一副字帖,“你先将這個臨摹完,五日後交給我,屆時我給你一兩錢。”
一兩錢着實不少,在杏花鎮足夠她花上一大段時間。
心裡想着,果然還是京城好,有錢賺。
她笑着接過,“多謝老闆照顧。”
随後,她樂呵呵地走出門。
“給他了嗎?”從後門走出一黑衣男人,大白天,将全身上下都遮得嚴嚴實實。
老闆瞬間彎腰恭敬,低眉垂首,不敢擡頭對上那人的目光,“禀大人,字帖給她了。”
“做得好!”男人呵呵笑出聲,陰測測的樣子,吓得老闆冷汗直出,噤若寒蟬。
“一個姜忱,一個遊行舟,敢壞我好事就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接下來的日子,姜忱不僅忙于臨摹字帖,還要為甯緻遠煎藥,更為重要的是溫習功課,畢竟開春的會試即将到臨。
恨不能将時辰掰開揉碎了使用。
一日,她正忙得頭昏眼花,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呼聲。
“姑娘快去看看,官府衙門的人上樓抓人了——”
握住的筆一斜,暈開的筆墨打髒了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