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缇喝水動作頓住。
她放下杯子,手掌摩挲着繁複的紋路,看向王助,“怎麼這麼問?我們是甲乙方,當然認識。”
“司組長。”王助放下碗筷,笑着說,“您知道我在問什麼。”
司缇注視了會他,沒說話。
“抱歉,我沒别的意思。”王助擺了擺手,臉色有些許不自然,“泊園是宋總的産業,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吃飯。”
司缇彎唇,這時才開玩笑道:“那你老闆也沒那麼大方。”
“哈哈。”王助挺直腰,正色道,“我并非想窺探您和宋總的關系,剛才如有冒犯,我向您道歉。”
看他正經起來,司缇倒真不适應了,“沒那麼嚴重,我跟他……”
她頓了下,說:“算認識吧。”
幾秒靜默後,王助點頭表示了然,不再追問。
司缇趕緊往嘴裡塞了口飯,唯恐再被看出些什麼。
回到家,司缇癱在床上,迷戀享受着久違的輕松。
連軸轉了這麼幾天,她決定明天在家睡到自然醒,好好獎勵獎勵自己。
手機響了下,她抓過來,跑步軟件提醒她這周還沒夜跑。
司缇把它扔到床頭,翻身摟住被子,在去跑和不去之間,選擇了明天去。
第二天在軟和的被窩裡懶到傍晚,司缇爬去廚房給自己下了點清水面。
沒加任何佐料,面條吃起來沒滋沒味,她起身打開冰箱,看着原本空蕩蕩的裡面多了盒昨晚打包回來的龍蝦。
昨晚快吃完時,服務員又端上一盤,王助說看她非常喜歡吃又自費加了一份,她也沒矯情,坦然收下了。
司缇打開餐盒,戴上副一次性手套,仔細扒開。
雖然愛吃,但她扒得極為不熟練,高中及以前父母幫她扒,上大學後她覺得麻煩,便不輕易吃。
包括昨天,她其實隻吃了幾隻。
至于王助的說辭……
司缇看了眼手上被湯汁浸滿的手套,忽地想起,幾年前的宋凜川曾經在某天清晨把她叫下樓,然後變出兩大盒扒好的龍蝦交到她手上。
她勉強睜開惺忪睡眼,看着他眼下的青灰問他是不是熬夜了,他隻是靜靜望了她一會兒,然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失去耐心,抽回思緒,一把脫下手套,将剩下的蝦與垃圾一并清理掉,稍作休息後換上運動鞋下了樓。
今天溫度比昨天高不少,簡單熱了熱身,司缇戴上耳機,一點點提速。
跑了一會兒,微信來了語音消息,耳機自動播放,是前段時間她咨詢的搏擊健身,私教問她什麼時候開始練。
司缇回複他明天下班後會跟他面談确定細節的,最後她圍着小區走了一圈,上樓回家。
一出電梯,家門口的公共區域便被占用大半,她隻能繞過快要堵住電梯口的行李走出。
前不久,對門大姐因為孩子到了外地上學,将房子挂在網上出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看中的租客了。
搬家具的人身着統一工服,司缇看不出新鄰居是怎樣的人,但從整體搭配的風格來看,起碼審美不錯,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她沒失禮地繼續看,卻在準備拉開門的一刹那,視線固定。
她腳邊的包裹沒有封閉好,恰好露出一個面部朝下的陶瓷娃娃。
司缇覺得這上面繪制的顔色眼熟,卻想不起來詳細内容。
搬家工人适逢過來拉上拉鍊,跟她點一下頭,拿走包裹,關上了門。
走廊恢複甯靜,短暫的愣怔過後,她搖搖頭,隻當自己看錯了。
随後兩周,司缇針對施工工地的諸多特殊情況不斷修改設計圖稿,先後給出了多版更加切合實際的有效方案。
甲方罕見給了幾條稱贊的評價,搏擊課程正常開始,有時下班早,她也有時間去街舞社跳一會兒。
一切像回到正軌。
周四晚上,庒可顔給司缇發了張搶票成功的截圖,司缇打了個問号過去。
對方回:【終于搶到了!周六的戶外露天音樂節。】
司缇:【音樂節?】
【對!這場基本上都是我喜歡的歌手,阿缇你要不要去?】
司缇翻看了一下日曆,想了想這周六應該沒安排,但她對音樂節也沒多大興趣,剛想拒絕,庒可顔扔來一張截圖,并發了個笑嘻嘻的表情。
【知道你想去,幫你準備好啦。】
“……”
隔日不到中午,庒可顔便殺到司缇家裡,司缇戴着眼罩給她開了門。
“你怎麼剛醒?”庒可顔三下五除二地拆掉裝備,上前強行摘走她那眼罩,把人往洗手間拖。
司缇渾身懶懶的,攀在她身上,嘴巴叽裡咕噜,“如果不是你催命似的敲門,我現在還在做美夢。”
庒可顔勉強聽出她話裡的不快,扳正她肩膀的動作輕緩了些,“你早上化個美美的妝,中午我們出去吃頓好的,下午去音樂節,一整天下來,妝沒白化,美食也沒浪費,還能迷倒無數男人,不比看得見摸不着的夢強?”
庒可顔給牙刷擠上牙膏,塞到她手裡,語氣溫和,哄勸着,“時間還早,咱們慢慢來。”
司缇按照肌肉記憶擡手,她有點起床氣,這會兒意識還在雲端漫無目的地飄,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恰好抓到身後庒可顔鬼鬼祟祟地拿着手機拍她。
司缇換了隻手刷牙,另隻手拿起水杯轉身就要朝外邊潑,庒可顔一溜煙地蹿了,坐到沙發上對着剛拍的照片放聲朗笑。
半晌後,在鏡前忙活了一會兒,司缇準備打一層定妝粉收尾,庒可顔摁住她的手,瞪大眼睛,驚訝地問:“就這樣?”
司缇點頭,淡定回:“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