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凜川轉過頭，見她表情猜測到了她問的是什麼，他稍擡下巴，指向舞池。

司缇看過去，發現了在一堆人裡做廣播體操正起勁的孟琢：“……”

面前這幅畫面多看兩眼都是對自己的折磨，宋凜川閉了閉眼，趕緊收回目光，随意往旁邊一瞥。

随即被勾住。

此刻，司缇的眉毛一邊翹一邊垂，眼睛幾乎要眯成一條縫，随着越來越熱的音樂，她唇角彎起的弧度愈發僵硬，到後面，甚至變成了非常迷惑的模樣。

下一秒，孟琢大概做了個特别搞笑的動作，她再也控制不住，肩膀一聳，笑出了聲。

那一刻，宋凜川忽然有點慶幸今天推掉了一個無聊的酒局，而被拉來了這兒。

然後看到了她。

這樣真實鮮活的她。

視線往下，他定格在她白嫩修長的手指上幾秒，拿出手機，打開了一個備忘錄。

須臾，司缇笑夠了，調整好不大得體的體态後，見旁邊的人一直沒有動作，略猶豫地稍稍扭頭。

宋凜川正低着頭，靈活指尖不斷在手機屏幕上敲擊。

這人認真起來比他平常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溫順多了，他散漫的黑發懶懶垂着，濃密睫毛溫柔地在鼻梁上投射下一小片綿綿陰影，似群山巍峨，又滿載柔情，令萬物生春。

司缇抿抿唇，說不清是什麼原因，蓦然很不想靠他這麼近，便往外挪了下。

敲完字，注意到兩人距離較之前的遠了，宋凜川毫無情緒地看她一眼。

她對他的漠視仍舊裝得很像。

笑意完全消失，宋凜川将手機屏幕朝向她。

司缇探身過來，看到上面寫的字。

【下周末，賽車場，幫我當翻譯。】

司缇擡頭，對上他眼睛，試圖确定他說的是真是假。

宋凜川淡淡補充：【真的。】

司缇話語直接。

【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宋凜川扯了扯唇，似乎早有預料，【你開個價。】

【加上上周我幫你敷……】

打到這裡，司缇疾速朝下瞥了一眼。

他的腳踝……

看來沒什麼異常了。

她把一行字删掉，重新打：【天價，你付得起？】

宋凜川很嚣張地回：【雙倍。】

司缇忍不住發出一聲“切”。

宋凜川這時想起什麼似的，又寫了一行。

【當然，如果你想要别的，也可以。】

司缇被他這話帶動得思維發散起來。

忽地，一股異常強勢的茶香貼上她耳垂，她不知情況地偏過頭，瞬間被溫熱鼻息密不透風地緊緊環繞。

宋凜川緩緩眨動雙眸，毫不避違地盯着她的粉唇，而後望向她的眼，深情款款，唇瓣張合。

神經短暫地停止思考，司缇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此時格外誘人的唇上。

他唇角彎起的弧度像蓄意勾引，每一個字都像勢要刻進她骨髓——

【難道，你想要我？】

受到蠱惑般地跟着他将這幾個字默念出口，司缇愣了下，随後立刻從錯覺中脫身，近乎咬牙地給他一句：“無聊。”

聞言，宋凜川靜默着，他凝望她幾秒，而後極緩慢地坐回來。

待心緒徹底平複，司缇深深呼吸一口，拿起水，準備離開。

宋凜川擡手握住水瓶，骨節凸起，緊緊盯她雙眸，聲音微沉，“你答不答應？”

司缇稍微一用力，将水從他手中抽離，扔下兩個字：“再說。”

孟琢回來時，出了一身汗，見宋凜川對着已經變黑的手機屏幕出神，他伸手撈過一瓶酒啟開，問他怎麼了。

拇指緩慢輕柔地摩挲着小小一圈的瓶口，鼻腔似乎被她的專屬香味填滿，宋凜川眸光漆黑，瞳孔如幽靜深夜偏執，“你以前問過我，為什麼突然開始對賽車感興趣。”

孟琢向旁邊傾着身，聽完他說的話，點點頭，嗓門扯得巨大，“對啊，為什麼？”

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閃過方才他問出那句話後，她臉上表現出的無語與全身的隐隐抗拒，宋凜川說不清心底為何襲上一陣失落。

他蹙眉，語氣陰郁，“因為我想讓她後悔。”

可話說出口，并沒有如預期中爽快。

他思緒亂成一團扯不開的麻線，手指用力，快要将倒映着他雙眸的酒瓶捏成碎片，聲音低如呢喃。

“因為我要她親身體會，當初跟我分手，是一件多麼不劃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