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莊可顔躲在司缇身後,看着高處兩道颀長身影,問:“阿缇,你希望誰赢?”
司缇覺得兩人根本用不着這樣,“都行。”
孟琢跟委托人打完電話,無心地說了句:“凜川上次滑雪是大前年了。”
司缇随之将目光定格在那道灰色人影身上。
站在山頂的人似乎感受到了注視,宋凜川一邊整理護具,一邊看向遠方,雲淡風輕道:“你争不過我。”
江至峤頓住動作,笑了笑,“宋總這麼自信,小心自信過頭,變成自負。”
“你隻是她用來讓我生氣的工具。”宋凜川忽略他話裡不值一提的嘲諷,“現在不需要你了。”
想起今天早上他對自己說過的話,江至峤僵了兩秒。他知道自己是工具,可親耳聽到她的想法,親眼看到她的默認,心情卻與往日大不相同。
一直以來他都把司缇當作一顆非常有用的棋子。
她聰明,有耐心,做人做事滴水不漏,走上事業巅峰指日可待,從前他隻看得到這些。
但現在,他發現她長相佳,身材出衆,笑起來很好看,外形上哪方面都挑不出毛病,實在萬裡挑一。
江至峤将對她的注意歸結為喜歡,既然在情敵面前他有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為什麼不好好利用。
“不,她需要我,今後她會非常需要我。”
宋凜川臉色微變,他靜靜看着江至峤,聽他道這話的深意。
“這裡進展比我想象中要快,賀城那邊,我也已經打通各個關卡。沒多久,她就會被我調回去。”
江至峤拿捏住他要害,單刀直入,“司缇這些年一直希望能坐到那個位置,現在我将機會送到她手裡,隻要她點一下頭就能擁有。還是說你以為,她會要你這個早在九年前就舍棄了的前、男、友?”
刮過的狂風蒙住了眼睛,那個原本清晰的身影變得模糊,宋凜川忽然覺得情緒往下跌了些。
是啊,如果讓她在奮鬥數年的事業,與隻挂着一個“契約前男友”名銜的他之間做選擇,她恐怕一個眼神都不會扔給他。
然後誠如當年,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幹脆利落。
可他現在打心眼裡有點不想接受這個結果。
他想留住她。
哪怕隻是今天明天。
“你喜歡她嗎?”
宋凜川聽見江至峤問。
他擡頭,在聽見這個問題幾秒後,臉色開始古怪。
“我喜歡。”
江至峤坦然地笑着說,“以前沒發現,但現在知道了,我會用我所有的手段得到她。宋總如果執意跟我搶,那來吧,看看她會選有利用價值的我,還是連喜歡都不敢說出口的你。”
兩人在上面準備了許久,孟琢電話都接了兩個了,比賽還沒有要開始的意思。
莊可顔扶着屁股上的龜殼坐下去,打了個哈欠。
司缇直覺兩人現在仍因為什麼而較勁,他倒不擔心他倆會打起來。
隻是聽孟琢說的,宋凜川技藝生疏,他應該能順利滑完吧?
還在想着,莊可顔一聲尖叫,兩道人影并排着從高處沖下。
湊熱鬧的路人不知道情況,但看到兩個帥哥孔雀開屏似的一路炫技,紛紛加入。
司缇屏氣凝神,在臨近結束的最後一段盯緊稍微落後的灰。
忽然,那道灰色身影在人群歡呼中猛地向前沖。
莊可顔捂住嘴,罵了一句髒話,“宋凜川不要命了。”
一團灰色在皚皚白雪裡翻了好幾圈,落地聲音重且連續。
到達終點後,江至峤摘下護目鏡,看到司缇跌跌撞撞地連忙朝那裡跑去,分享勝利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雪場中央,宋凜川抱着腿卷成一團,面容猙獰。
孟琢先一步來到他身邊,氣狠了罵他:“有病吧你,非得把這條腿搞瘸了?”
宋凜川半睜開眼,而後緊緊閉上,不斷倒抽涼氣。
司缇停在他面前,蹲下來,試探着摁了摁他抱住的地方。
“疼。”宋凜川痛苦地看她一眼。
司缇想說很多話,但聽到他的聲音後,竟一個字都不忍說出口了。
“這兒有醫師,但我打了120,應該一會兒就到。”莊可顔思路清晰,一邊拆裝備一邊說,“先扶他回去簡單治療下吧。”
“走走走。”孟琢連忙将人扶起。
宋凜川疼極似的呲牙咧嘴,他随意往不遠處一瞥,神經在瞧見江至峤的瞬間緊緊繃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隻是手臂像受到驅使,猛地繞到了司缇肩上。
司缇被驚到,她擡眼,跟他視線撞了個徹底。
江至峤走過來,先是看了眼剛從宋凜川臉上挪開的司缇,他眼底升起一絲狠戾,目光随後慢慢飄到宋凜川腿上。
“看起來有點嚴重。”很快,他朝司缇伸出手,想幫忙,“我來吧。”
“不麻煩江總。”
說着,宋凜川扣緊司缇肩膀,想往前走,卻沒走動。
他皺起眉,扭頭盯着司缇。
全場似乎都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