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陣吐意硬生生忍回去了。
直到被一衆男人簇擁,司缇才知道今天來到了什麼地方。
莊家在景城的服務行業一手遮天,這棟外表挂着量販式KTV招牌的大樓燈紅酒綠,不知道養活了多少想一步登天的年輕人。
包廂裡,莊可顔揚揚下巴,身邊男人争先恐後地去點歌。
司缇則被一口水一片水果地喂,一首歌還沒結束,她已經開始止不住地打嗝了。
莊可顔看向這邊,不悅地“啧”了一聲,指着最殷勤的兩個,“你倆喂得慢點,沒看見我朋友不舒服了。”
兩人連忙道歉。
司缇搖了搖手,“我自己來。”
她吃了口水果,正要去找庒可顔,門被打開,一個身着西裝的經理後面跟了五個男人,端着的盤子上均蓋了塊巨大的紅布。
經理看了一眼莊可顔的眼色,熟絡地一邊講解,一邊挨個掀開紅布。
随着越來越大尺度的模樣與用途,司缇睜大了眼睛。
經理一聲令下,男人們餓狼撲食般把東西搶了個精光。
還沒來得及拒絕,司缇被眼前接連展現的小塊黑色布料,紅色帶刺道具,形态逼真的尾巴吓得後背抵上沙發。
當男人們紛紛用上展示的時候,司缇再也忍不了地閉上眼睛,“都停下。”
對庒可顔帶給她的情人節驚喜,司缇萬分感謝,但實在無福消受,便向莊可顔難為情地用口型請求道:“還是喝酒吧。”
深黑的夜,有人被上級訓斥,垂頭喪氣地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加班,有人守着一個被主人遺落的東西,蜷縮在狹小空間難耐又放縱地粗重喘息,還有人望着彎月,吹着冷風,記憶在光怪陸離中被一點點麻痹。
司缇跟他喝過酒的,舉杯暢飲,不分黑夜白晝。
那是高考完的班級聚會上,蟬鳴聒噪的夏如約而至,一如那時沒臉沒皮的她。
宋凜川作為這次活動的東家,很好地盡了地主之誼,甚至偶爾會化身為服務員,給大家端個水添個茶。
司缇聞了聞别人啟開的一瓶,酒香濃厚,嘗起來應該會不錯。
她抿了下唇,在閃過的鐳射燈中望向沙發另一頭。
男生臉龐傲人優越,像一朵長在懸崖上的罂粟。
司缇眨動狡黠的眼,說幹就幹,起身招呼他身邊的人都讓開。
司缇先是給宋凜川遞了瓶飲料,她之前看他喝過。
但他沒接,銳利的眼盯着臉頰酡紅的她,單刀直入:“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被他噎了這一下,司缇渾身開始不自然,她垂下羽睫,委屈地扁扁嘴,“沒什麼想說的就不能來找你嗎?”
宋凜川看了她幾秒,轉而盯起剛閃過接吻畫面的電視屏幕,磁性的嗓音令人着迷,“他們都在看着。”
收到他的提醒,司缇扭過頭,其他人齊刷刷地拿起話筒,房間頓時有了可以藏起任何心思的噪音。
她摳着手,不知該不該再提醒他一下,關于兩人要不要“交往”這事,他一直沒給回複呢。
“咳咳。”司缇手掌滾動着飲料,也說不上是緊張多,還是失望多,“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很離譜,所以你回複我什麼,我都可以接受。”
冰鎮的涼似乎一點一點變成常溫,她湊近些他,白淨纖細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膝蓋。
可她渾然不覺,甚至閃爍着水亮的眼睛,用極度認真的表情道:“說吧,你要不要……我……”
愛搗亂的學渣猛地幹嚎了一嗓子,把女孩心事攪得一團亂。
司缇捂住耳朵,拿起個抱枕氣呼呼地扔了過去。
她沒注意那時宋凜川是什麼表情,可當她心中有了猜測,正要強迫自己揚起笑臉,直面打擊時,獨屬于他的香味在一派雜亂中猛然靠近。
司缇呆若木雞地盯着突如其來的臉,很近的距離間,看到他嘴唇動了很多下。
她蹙眉,沒心思去管他具體說什麼了,反正,大概,好像?他同意了。
“好,我都答應。”
三十天嘛,很快就會過去,何況,他是正人君子,她相信他不會提過分要求的。
司缇歡喜得眉梢揚起,她還要對宋凜川說什麼,他漆黑的眼突然變沉,要求她:“告訴他們。”
司缇呼吸一滞,她似乎看到他變成了另一個人,可那應該是錯覺,便讓大家都暫停發出怪異的叫聲,站起身,昭告所有人:“從現在開始,宋凜川是我的人了,你們今後都注意點,聽見沒有。”
少男少女捂着嘴巴,向上扔出的衣服砸到天花闆。
司缇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她回頭去看宋凜川的表情,卻發現他若有所思地在盯着自己,還說了八個字。
可那時被征服與期盼填滿的她選擇不去聽了。
天邊閃現的光亮刺痛神經末梢,司缇睫毛在回憶中顫了顫,突然,她像被定住,蓦然一字不差地聽到了九年前宋凜川對她提出的諾言。
——“我要你,要你的一輩子。”
——“三十天的期限作廢,什麼時候結束由我決定。”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