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司缇在去公司的路上打開微信。
她跟宋凜川的對話框裡,三條消息被撤回的提示尤為明顯。
她鎖好車,一邊朝公司走,一邊敲字:[發了什麼?我昨晚睡着了]
對方沒有回複,正要把手機放回包裡,遠處一男人叫了聲她名字。
司缇擡頭,“段哥,一大早的,要出去?”
段濤喘了幾口氣,滿臉春光,“嗯。”
他拍了拍拿在手裡的包,“今天得再去實地看看。”
“嗯。”司缇了然,“去吧,路上慢點。”
說完便要走。
“等等。”
段濤看她一眼,有點不大好意思,“昨天真是謝謝你。”
聞言,司缇撇了撇嘴,擺出副傲嬌的模樣,不看他。
“要謝我哪件啊?是謝我幫你改方案,還是謝我被迫幫你陪難纏、脾氣又大又臭的甲方?”
她說完等了幾秒,段濤卻沒說話,反而臉色古怪地朝她擠眉弄眼。
司缇不明所以地順着他視線轉身望去。
宋凜川正雙手插兜,身姿筆挺地站在她身後三米處。
從他的表情來看,他顯然聽到了她說的一切。
司缇臉色一下變得窘迫。
當衆說人家壞話還被當事人親耳聽見親眼看見,她連狡辯都編不出來。
段濤也是尴尬極了,這甲方跟鬼一樣,他都不知道宋凜川從哪裡出現,又是怎麼悄悄站到司缇後邊的。
還有,包括現在,即使視線不在司缇身上,宋凜川的餘光為什麼也會偷偷往她那邊瞥。
“宋總,您這麼快就到了。”段濤不敢猜測,連忙上前,擡了下腕表,“那我們趕緊走吧。”
宋凜川看着司缇,問:“你幫段工改的方案?”
司缇莫名察覺到他迫人的氣場升起來了,她直視他,“嗯。”
“你也去。”宋凜川當即拍闆決定,“段工,麻煩你跟你們領導說一聲,司組長今天跟我們一起去。”
司缇還沒來得及插嘴,宋凜川看她一眼,自顧自地轉身朝路邊走去。
段濤可不敢擅自幫司缇做決定了,“小缇,你想去嗎?不想去就别去,我跟宋總說說……”
“去。”司缇瞪着他清隽矜貴的背影,“我倒要看看,他又想鬧什麼幺蛾子。”
今天王子庚也在。
到達目的地後,王子庚朝司缇點頭,她想上前跟他說兩句話,段濤在不遠處叫她,司缇隻能跟王子庚擺擺手當作招呼,趕緊跑過去。
知道今天要來現場,大家都穿得很樸素。
但司缇就不一樣了,一路過來,路上的泥巴沾滿鞋底,她白色褲腿還被濺了一大片泥點子。
溫度比前段時間高了點,附近開工的工地因此多了起來,但天氣幹燥,不可避免地,遍起的灰塵直往鼻子裡鑽。
為了幹活利索,司缇把圍巾放在了車上,眼下沒有口罩,她臉上都是灰,止不住地咳。
段濤在兜裡掏了掏,發現沒帶多餘的口罩。
他想去車裡拿,宋凜川手底下的人拉着他往場地裡面走,聊起了昨天方案的可操作性。
司缇捂住嘴,另支手不斷在面前揮動,試圖讓進入口鼻的灰塵少些。
她頭頂上的安全帽沒戴好,走了一會兒,有往下掉的趨勢。
在原地定住,司缇馬上要扶住的時候,宋凜川來到她面前,雙手擡起,将她的安全帽摁住。
司缇眨眨眼,手懸在腦袋上方。
宋凜川已經開始幫她調整,身體不時後撤,仔細觀察是否合适。
“這樣行嗎?”
他問。
放下手,司缇動了動腦袋,點頭,“行。”
宋凜川利索地拉動綁帶一下,又問:“緊嗎?”
“不緊。”
他系好,撒了手。
司缇摸了下布滿一層灰的鼻頭,正想提醒他趕緊跟上其他人,下半張臉忽而被他清新的香水味覆蓋。
宋凜川拿着剛從自己臉上摘下的口罩,跟司缇對視。
她真的沒有看到昨天他發的嗎,還是在對他使空城計。
她現在的臉蛋像隻花了臉的小貓,真不想讓别人看見。
司缇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難道昨天她發過去的消息他看到了?
他不會想歪,想到别的地方了吧。
心裡直打鼓,司缇自衛般往後退了一步,引得宋凜川也回過了神。
他上前兩大步,解開前不久親手系的綁帶。
司缇疑惑地“嗯”了一聲,下一秒,嘴巴還沒張合,他殘留的溫熱輕輕貼上她的唇,沿着她微微張開的唇瓣,一絲,一絲地傳進呼吸裡。
綁帶又被重新系上了,宋凜川邊走邊對她說:“我剛戴上不久,是幹淨的。”
聽到他的話,司缇抽動一下鼻翼。
确實是新的,裡面還有拆封後沒來得及散出的氣味。
司缇感覺整張臉都熱了起來,她臉上肌肉繃着,不知該不該放松。
忽聞段濤遠遠地問了一聲她去哪了,司缇由不得糾結這些有的沒的了,連忙弄好。
午飯是簡單的工地盒飯,司缇習慣了,蹲在路邊,沒有形象地大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