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愣怔後,司缇說了今天的第四次“沒有”。
扯起唇,宋凜川明顯有點高興她的反應,他“啧”了一聲,尾音上揚,但眉頭擰着,看起來十分為江至峤憂心惋惜。
“可憐江總,未婚妻吃别的男人的醋,他如果知道,該對司組長多失望。”
司缇擡頭看他,水亮清澈的瞳孔裡有對他嘲諷的不可置信,也有不知該如何否認的混亂。
沉默的對視中,宋凜川腦子裡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他動了動唇,腦袋一熱,神情如同有了主動意識般瞬間變得正經,“要不你和他分……”
“鈴鈴鈴——”
司缇動了下手臂。
注意到她還不解地挑起了一邊眉,宋凜川喉嚨霎時咽了一下,他垂眸,僅松開她一根手指,司缇立刻完全脫身,到一邊接起電話。
他也不知怎的,明明知道她和江至峤是假的,但還是想讓他們徹底斷了聯系,再也不要見面。
好像這樣就能心安理得地跟她相處。
“好,我們馬上到。”
挂斷後,司缇擡眸瞄了他一眼,語氣跟往日沒什麼兩樣了,“上車吧,大家在等你。”
宋凜川歎了口氣,糾結幾秒,還是把想到的、想說的,統統咽了回去。
沉默地開了一路,腦子裡的那根弦似乎終于撥正,下車前,司缇主動向宋凜川承認今天下午确實是她做得不對。
宋凜川正在解安全帶,聞言頓住動作,看向她。
司缇唇線緊緊抿在一起,眼睫很長,垂下時在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陰影,襯得她神情柔軟又脆弱。
“嗯。”心髒癢了一下,宋凜川挪開眼,這個時候還能為她考慮,“今天你就别跟我坐一桌了。”
司缇反應了一下,而後點頭,“謝謝。”
果然,席上,衆人接連往宋凜川臉上瞥,全都是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拘謹樣。
王子庚何其眼尖,他見宋凜川神态自若,依舊該說的說,該笑的笑,就是不提司缇,便硬生生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酒足飯飽,王子庚忙着安排每個人怎麼回家。
宋凜川站在路邊,眼睛直直盯着司缇的車。
他從口袋掏出根煙,用打火機點燃。
白色煙霧慢慢盤旋到他臉上,宋凜川有一陣覺得這煙怎麼一點兒味都沒有,根本緩解不了腦中愈演愈烈的荒唐想法。
他最後吸了一口,拿下還剩大半截的煙抿掉,一扭頭,見司缇正好從大門出來。
她很招女孩子喜歡,大概跟大夥聊得很投緣,好幾個員工圍繞着她,她也很開心,眼睛都是亮的。
然而下一秒,宋凜川蹙起眉。
因為急忙出來的幾個年輕男孩也擠到了她跟前,像乖巧聽話的寵物頻頻搖尾巴。
他眯了下眼,扭過頭,心情和臉色一下變得差極了。
隔了點距離,司缇沒發現他的異常。
她方才吃飯時心裡閃過個不好念頭,但也認為不是什麼大事,隻要宋凜川不多說什麼……
想到這兒,司缇上前,試圖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什麼。
宋凜川閉了閉眼緩解情緒,視野忽然出現司缇的臉,他看着她,問:“怎麼了?”
司缇感覺他心情一般好,隻是不知不好的那部分因為什麼。她搖搖頭,“沒事。”
接着緩緩擡起眼睫,如魅惑的蝴蝶展開翅膀,一舉一動在男人眼裡放大,變得清晰。
“我先走了。”司缇對他輕聲說。
呼吸像被她捏住停滞一秒,宋凜川喉嚨啞了一下,他輕咳,點頭,語氣溫柔,“嗯。”
上了自己的車,司缇沒再看他。
心中殘留的愉悅與方才她的面容在心裡交織,望着她離去的車影,宋凜川微不可察地彎了下唇。
安然無恙地過了幾天,就在司缇以為這件事傳不到任何一個人的耳朵裡時,一大早,她便被叫到了領導辦公室。
男人嗓門大,語氣又嗆,再加上夾雜着私人情感,什麼難聽的話都指着她臉說。
司缇忍了又忍,許久後,男人眼見她即便這樣也面不改色,似乎一下沒了興趣。
他降低音量放緩聲勢,來到她身邊,輕輕揉了下她肩膀,笑着警告:“這種事,以後不能再有,記住了嗎。”
肩頭被捏得些許發痛,司缇努力揚起唇角,直視他不懷好意的眼睛,“好。”
坐到工位上,司缇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心煩意亂間,她拿過一個還沒修改好的項目書,卻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在縫隙中熾熱到近乎瘋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