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這個嗎?”
宋凜川向正垂眸懊悔的人問。
司缇眉頭一下舒展開,接過紙,“是的,謝……”
看到他的一瞬間,她欣喜僵在臉上。
注意到她所有的表情變化,宋凜川收回手,話裡嘲諷之意太過明顯,“不信鬼神的人,竟然也會為了這沒頭沒尾的幾個字,急成這樣?”
司缇撇了下嘴,沉默地将紙重新疊好,認認真真地放進包裡内層,拉好抽繩。
“你怎麼在南城?”
他幫了自己,她不想讓氣氛太僵。
宋凜川坐到長凳另一邊,“陪客戶。”
“人呢?”司缇張望周圍,有點不相信,“沒有啊。”
宋凜川看她複而靈活生動的神情,擡起手,随意指了個方向,語氣慵懶,“那兒呢,看見了嗎?”
司缇循着那處看過去,嘴裡嘟囔:“沒看到,哪有……”
她在宋凜川靠近一點的時候止住話頭,跟他靜默地對視起來。
距離上次見面有段時間了,一想起那日他說她吃醋了,司缇感到了濃濃的窘迫。
她垂下眸,雖然不大願意低頭,還是咬了下唇,就他幫忙找回紙條這事道了聲謝。
她渾身透着一股不施粉黛的幹淨,比起以往,貌似今天更從内而外。
宋凜川的目光從她發間别着的竹簪,到唇峰上晶瑩剔透的汗珠,再到領口處露出的白皙鎖骨,上上下下,停了又動,動了又停。
司缇閉了閉眼,屬實受不了了,沒好氣地問他:“你看夠了沒有。”
沒有。
看不夠。
沉默中,宋凜川眨了下眼,撤回身,重新跟她保持着合适距離。
“你呢?”他開口,聲音有幾分啞,“怎麼在這。”
司缇猶豫幾秒,才壓低聲音如實道:“來旅遊。”
宋凜川扭頭,從表情中看出她這趟旅行并不是非常心甘情願,他思考片刻,問:“跟上次在工地的事有關?”
“嗯。”司缇想起什麼,語氣陰沉,“你說得對,有些人不能留。”
宋凜川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猜到她說的是哪個。
她如此純淨的臉蛋上、眉宇間透着一股陰戾狠辣,像憐憫世人的聖女,背地卻是以假亂真的地獄羅刹。
他忽然對她這些年的殘酷曆練有了尤為深刻的認識,也對從小生活在水深火熱家庭中的江至峤為何會格外欣賞她、喜歡她有了答案——溫室不需要玫瑰,隻需要荊棘藤上的亂刺。
“打算怎麼處理?”宋凜川問。
司缇搖頭,“還沒想好。”
她看向他,“你有什麼建議?”
宋凜川看一眼她,嘴角淡淡扯了下,“這事,你問我不合适吧?”
司缇皺眉,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怎麼不合适?”
“你忘了,當時我幫你,你可是朝我發了好大脾氣。”
司缇擡手碰了下鼻子,頓時說不出話。
宋凜川想起來,語氣也沒那麼平和了,帶着點挖苦的意味說:“去問你男朋友吧。”
“我在問你。”聽到他提的人,司缇頭一下大了,先前江至峤說的胡話在眼前繞,她突然就控制不住,話裡夾雜着幾分厭惡,“你提他幹嘛。”
話說完,司缇在靜默中後知後覺出不對勁,她還想說什麼挽救下,宋凜川鼻腔恰時溢出一聲意味明顯的笑。
瞥到他臉上的得意,司缇知道此刻無論說什麼都無濟于事,幹脆背上包,立刻起身,“我走了。”
“在這兒待幾天?”宋凜川站到了她身後。
“再玩三天。”司缇算了算日子,“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
他總不能說擔心你,怕你一個人在外地被屁大般的小孩欺負。
宋凜川又問:“開車來的?”
“沒有,坐公交,還有地鐵來的。”
“晚飯要去吃什麼?”
“你是不是問得太多了?”司缇終于忍不住了。
宋凜川望着她,在心裡歎了口氣,“你沒開車終歸不方便,我原本打算送你回去,但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
說完,他挪開視線,開始向前走。
司缇并不是為了臉面而甘願吃苦的人,她頓了幾秒,大步跟上,閃着清亮的眼眸問:“你待會兒不用去陪客戶嗎?”
宋凜川邊下台階,邊抽空瞄她。
該怎麼說她,這個時候還記得為他着想?
他彎了彎唇。
司缇不明白他臉上笑意是什麼意思,但來時,确實不如坐私家車舒服,在這種情況下她低低頭,也是可以的。
剛要說話,腳下踩空。
宋凜川一把拉住她。
司缇呼出口氣,擡眸,看到兩人的手,整個人僵住。
這次他不像以前克制地握着她的手腕,而是十分大膽的、毫不顧忌地觸碰着她細白的五指,中間不再有一絲縫隙。
她轉頭望向别處,手迅速抽出時似乎帶有兩秒酥麻。
輕咳一聲,宋凜川拉長了音,“所以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