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完解決辦法,蘇明月心頭才松了松,擡頭發現前面就到廠門口了,她快步走出罐頭廠,左右看了一圈卻沒看到蘇明誠在哪兒。
好在現在才八點半,路上人雖然少,但也不是一個人沒有,蘇明月沒打算在原地等,直接準備走回家去。
剛開始她撿着大路走,路邊都有路燈就不怎麼怕,但越靠近家屬院附近的小路就越多,有的還要穿過長長的巷道,隔很遠才有路燈。
蘇明月屏住呼吸,借着路邊人家門窗裡透出來的光快速穿過一條巷子,她總覺得後面好像有腳步聲,時不時的還會想到剛才戴志恒看她的眼神,那時候她沒怕,這會兒卻自己吓自己心跳都有些亂了。
結果剛走過一段有路燈的路,轉彎又遇到了一條長長的昏暗小巷,繞過這條巷子她至少要多走大半個小時的路,蘇明月一咬牙,擡腿走了進去。
但她還沒走出多遠,就又聽到了有窸窣的聲音傳進耳朵裡,緊張之下她甚至聽不清是從前面還是後面傳來的,像是很多人的腳步聲,又像是什麼重物碾過地面的聲音。
蘇明月心一顫,右手捏緊袖口,她記得剛路過時看到離這條巷子不遠處有戶人家開着窗在聽收音機,她現在折回去那家人應該還沒睡。
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前面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昏暗巷子,身後是常住在這的一家人,蘇明月不再猶豫,猛的轉頭朝來時的路跑去。
然而她還沒跑出去兩步,迎面一束亮到刺眼的光忽然照到了她身上,蘇明月擡起手擋住臉,透過指縫看見不遠處的巷子口正停着一輛黑色吉普車。
燈光太刺眼,蘇明月看不清車上的人,但她判斷吉普車應該是從另一條路上開過來的,所以她剛才聽見的是輪胎壓過地面的聲音。
這年代吉普車一般都是國家單位用車,一般人有錢也買不到,蘇明月松了口氣,現在有車燈照着,剛還昏暗一片的巷子亮堂的很,她正準備轉過身,趁有光趕緊離開這,就見吉普車駕駛位的車門被打開了。
車上下來一個體型高大的男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他雙腳落地後,頭頂居然比車頂還要高出一截。
蘇明月不清楚這人有什麼目的,但現在這個環境還是警惕一些好,她腳步後退正要直接轉身走。
陸朝陽開口叫住了她,“同志請等一下,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能麻煩你幫忙指個路嗎?”
這聲音有些耳熟,蘇明月遲疑的一瞬,陸朝陽已經邁開長腿朝她走來,同樣是在離她兩米的距離停下了。
像是為了方便她辨認,陸朝陽迎着車燈微側了下身,蘇明月也在這時認出了這張讓人難忘的英俊臉龐。
是上回找她問路的那個高個男人,當時看他穿着和身上的氣勢,還有随手拿出的外國牌子巧克力,蘇明月就猜他應該出身不凡,沒想到第二次遇見這人居然能開着車出來。
陸朝陽顯然剛才就認出了她,燈光打在他身上,半明半暗的側臉輪廓越發清晰,甚至有些鋒利,但他的語氣很溫和,像是怕吓到蘇明月。
“你不要怕,我是從省城公安局調來的公安,可以給你看身份證明,”說着,陸朝陽順手從口袋裡掏出警官證遞給她看。
蘇明月沒接,不過她眼神好,借着光亮看清了證件上面陸朝陽三個字。
陸朝陽怕他還不放心,又朝着吉普車擡了擡手說,“車上還有一個我的同事,他的證件也能給你看。”
他的話音剛落,楊東就從副駕駛車窗探出了頭,“嗨,同志你好,我們真的都是好人。”
壞人也不會說自己就是壞人的。
蘇明月默默腹議,實際已經信了他們大半,最後又确認了一遍,“那你們知道林城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嗎?”
陸朝陽難得怔了一瞬,這個他還真不知道,迎着面前女孩又漸漸警惕起來的目光,他眼底劃過笑意,實話實說道:“我是今天才調來的,确實不知道副局長的兒子叫什麼名字。”
不過他不知道,楊東卻知道,他得知陸朝陽被處罰下調到林城公安局時特意去打聽過這邊的情況,“同志這個我知道,副局長兒子叫林海濤是不是,他還是我們在警校的學弟呢。”
楊東說完,頭也沒縮回去,暗戳戳露出一半開始打量車前那倆人,眼底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啧啧,他就說陸隊車開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往這邊巷子拐,原來是‘迷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