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林城公安局今夜的審訊室徹夜長明。
涉及蘇明月這起案子的所有嫌疑人全部都是陸朝陽親自審的,他沒有第一時間就提審戴志恒,反而從涉案最小的人開始審,一直到半夜一兩點,才開始提審戴志恒。
戴志恒從下午被抓回來後就一直被單獨關在一間拘留室,沒人管也沒人問,剛開始他還很淡定,隻跟押他回來的公安解釋了兩句他沒惡意,隻是看蘇明月身體不舒服才好心想帶她去休息,但壓根沒人不理他。
戴志恒被關了七八個小時下來,晚飯也沒有,想上廁所也沒人應,熬到最後他越來越焦慮,大喊大叫幾次都沒人回應,甚至都沒人出來制止他。
直到提審他的前一刻,才有公安過來帶他離開那間小小的拘留室。
“公安同志,你們是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我真的什麼也沒做,為什麼還不放我走?我不要再待在這了,快放我出去!”
戴志恒這段時間根本靜不下心,甚至一刻都沒合眼,因為他情緒一直高度緊繃,比連夜審訊的公安看起來都憔悴。
被押進審訊室後,戴志恒一下子就認出了下午帶走蘇明月的那個公安,他雙眼因為激動而充血,重重拍打椅子扶手抗議道:“我知道了!你跟蘇明月認識,你是故意在公報私仇!我什麼也沒做,你們憑什麼關我這麼久,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就讓人舉報你們擅用職權,随意關押無辜民衆!”
另一個陪審準備學學陸朝陽審問經驗的公安厲聲呵斥他, “你無辜?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戴志恒趕緊老老實實交代你的犯罪過程,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從頭審到尾,戴志恒是最後一個被提審的,前面不管是車間主任,還是那個親手給蘇明月遞去下了藥的水的管理員,全都沒經受住陸朝陽的審問,早就交代的一幹二淨,記錄員手下的本子上清清楚楚寫着戴志恒的罪證,看他的目光都帶着一絲鄙夷的情緒。
濫用職權說的這麼熟練,看來以前他是沒少用,陪審公安打了個哈欠,審到半夜他都有些困了,催道:“你的那些同夥早就把犯罪過程都交代清楚了,你識相的就趕緊老實交代,争取一下寬大處理,如果你一直這麼不配合就是罪加一等!”
戴志恒面色慘白一片,但他還是不肯相信,嘴裡喃喃道:“不可能,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敢……”
陸朝陽低嗤一聲,眼皮輕撩,朝陪審公安使眼色示意他可以開始問了。
陪審公安立刻擺起架勢,沉聲問, “現在,你先來說說藥是從哪來的吧。”
“不,這跟我沒關系,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做,”戴志恒還是咬死了不肯承認,低着頭眼神亂飄,一咬牙又道:“我是廠長的兒子,你們把我抓來通知我家裡人了嗎,我要先見我的家人。”
“那就要看你還有沒有機會出的去了。”陸朝陽面色沉冷,看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刃,直接把戴志恒釘死在了審訊椅上。
哪怕戴志恒死不承認,但有其他人的證詞,他怕是真沒出去的機會了。
陸朝陽懶得跟他廢話,手一揮,又讓人把他關回了拘留室。
記錄員和陪審公安都出去了,審訊室裡就剩下他一個人,陸朝陽看着前方正中空着的那張審訊椅,指節輕輕敲擊桌面,莫名想起了那天蘇明月坐在那裡時的場景。
她自己可能都沒發現,蘇明月的性格雖有些傲,但她年紀小不經吓,隻是臉色稍微冷一些,她的眼神就像小兔子一樣,睫毛顫抖,紅潤的唇瓣緊緊抿着,緊張又不安的情緒一覽無餘。
這樣有些膽小又鮮妍明媚的姑娘,陸朝陽偶爾會起心思想要逗一逗她,卻不會想真的吓到她,戴志恒這樣龌龊的小人卻敢觊觎她,甚至做出蠢事吓到了她。
陸朝陽越想神情越發的冷,指節敲擊桌面的動作蓦的一頓,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快速起身朝外走去。
——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記錄員一步一個哈欠的走出了審訊室,身後同樣熬了一個通宵的陸朝陽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手上拿着剛剛的審訊記錄本翻看。
昨晚他突然想到上回抓的那群賭徒裡,其中有個人被查出來經常在黑市幹倒買倒賣的活,這事原本陸朝陽就很重視,因為這跟他之前來林城追查的殺人嫌疑犯有關。
原本這人犯的事跟戴志恒并沒有關系,但他突然想起來當時提審時這人無意間的一句話,他見過戴志恒去黑市背後一把手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