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粵城,應該也找不出幾家家中安裝暖氣的房子。
“我給你倒杯溫水吧,你先在客廳坐會兒。”
局促的歲穗在寬大的沙發上坐下,下意識視線環顧寬敞的客廳,目光鎖定在俯身趴在角落裡的黑貓身上。
隻一眼,歲穗就認出了布萊克。
昨晚,她意外接到方秩臣的電話,聽說司叙又變成貓了。
不怪歲穗多疑,司叙明明說過不接觸酒精就不會變身,且他那日離開的身影也透露出決絕的疏離。
得知他突然變成貓的消息,她生出幾分疑心,懷疑過是司叙的故意為之。
方秩臣在歲穗這裡的定位,與其說是她的鄰居,其實歲穗更偏向将他分類為司叙的好友。
從那次聚餐便可看出二人關系的熟稔。
方秩臣定然是一早就知道莫利的真實身份是司叙,她很難不懷疑方秩臣是司叙的幫手。
端來溫水的方秩臣的身影阻斷了歲穗的視線,也打斷了歲穗的思考。
“謝謝。”她接過玻璃杯淺淺抿了口潤唇,就将玻璃杯雙手捧着取暖。
“司叙呢。”她擡眼看向方秩臣,詢問道。
方秩臣到另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眼神下意識地瞥過司叙卧室的方向。
“他還在睡着。”方秩臣雙臂搭在腿上,雙手交叉揉搓了下手指,目光遊移,“他不知道我叫你來。”
注視着方秩臣一舉一動的歲穗怔了一瞬,面露疑惑。
“其實司叙周五早上就變成貓了。”
哪怕方秩臣心裡已經接受了這個離譜的事實,但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是有種怪異的違和,類似于說謊時的心虛。
他與歲穗注視,輕輕蹙眉,眼神關切且夾雜着擔憂。
他抿了抿唇,嚴肅了幾分态度,語氣認真:“他原先是不讓我找你的。”
“歲小姐,如果不是沒有其他辦法,我也不會貿然打擾你。”
“明天就是周一了,司叙不能總還是這幅樣子。”
歲穗張了張嘴,才問:“他……他是參加了酒局嗎。”
她問得委婉,但方秩臣答得直接:“沒有,他這回沒有碰酒。”
客廳裡的氛圍不輕松,方秩臣也察覺到歲穗的疑慮,歎了口氣。
“若是歲小姐懷疑,可以等司叙變回人的時候親自問他。”
“想必歲小姐也清楚,司叙現在在和萬易競争律所高級合夥人的位置。司叙是個理智的人,他不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過于直白的言語反倒讓歲穗為自己的猜疑産生了愧疚的情緒。
“歲小姐有疑心是正常的,我沒有怪罪的意思。應該說,歲小姐願意來這裡,幫我幫司叙這個忙,我應該感謝您才是。”
“但身為司叙的好友,我也實話實說。歲小姐,我并不希望你和司叙有過多的交集。”
一直以來,方秩臣在歲穗面前都是幽默的圓滑的形象。而此時,方秩臣臉上全然沒有笑意,眼神嚴肅認真地注視着她,語言也出乎意料的犀利。
教師的語言能力,放在時常接觸名利場的人面前,還是稍顯遜色。
下一秒,方秩臣又挂上笑臉,恍若剛剛那個不苟言笑言語犀利的人不是他。
“總而言之,還是謝謝你今天願意來。”
之後,方秩臣借口自己還有事先離開,給司叙和歲穗留了單獨的相處空間。
何況,方才他才對歲穗坦言了那些話,歲穗也會覺得有他在場會很尴尬。
歲穗做足了心理準備才靠近卧室的房門,握着門把手深吸了一口氣才開門。
屋内,諾大的床上窩着一隻小小的黑貓。
即便是在自己的家裡,黑貓也還是像沒有安全感一般地在枕頭上蜷成一團。
司叙還睡着。
歲穗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輕手輕腳地朝床頭走去。
她站在床邊,看着與自己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的黑貓,不自知地眼眶泛酸。
她屈膝蹲在床邊,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黑貓柔軟的腦袋。
敏感的黑貓被外界的觸碰弄醒,迷迷瞪瞪地微微睜開眼,金色瞳孔睜開時在去純黑色的毛發襯托下格外漂亮。
模糊的視線内出現歲穗的面孔,他不禁想,他是在做夢嗎。
金色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凝視在歲穗的臉上,久久沒敢眨眼,生怕她如泡影一瞬消散。
她的眼神為何流露出一絲哀傷。
“莫利。”她輕聲呼喚黑貓的名字。
歲穗在内心欺騙着自己,她的情感隻因那是她喜愛的黑貓莫利,與司叙本人無關。
司叙也同樣不去正視内心深處真實的想法。
他多希望夢不要醒,又多希望自己隻是黑貓莫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