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
幾乎将她知道的家宴上所有的丫鬟的名字都報了出來,杜鵑仍舊搖頭。
鹧鸪被磨得有些煩躁,隻往欄杆上一靠,叉着腰,頗有些委屈地看向張月盈:“姑娘你管管杜鵑,她就是不告訴我。”
“是于小娘。”
張月盈平靜地扔下這顆深水炸彈。
鹧鸪瞪呆了,張開的嘴巴久久未曾合攏,像半截木頭似的愣愣杵在原地。
“當真……?”鹧鸪半晌都沒緩過來。
這誰想得到啊!
“真的不能再真。”杜鵑道。
“姑娘,你們早就知道?”
杜鵑把眼一斜,道:“鹧鸪,你想什麼呢?我們包括姑娘誰之前見過于小娘,最早還是從你嘴裡在知道府裡有這麼一個人。都是今晚上認出了胭脂的味道才知道的。”
“我還當你們商量好了,就瞞着我一個。”鹧鸪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也教過,隻是她實在分辨不出那些稀奇古怪的香料的味道。
“對了,”鹧鸪忽而想起什麼,咽了口氣道,“這麼大的事,姑娘你想好要怎麼說沒有?”
張月盈茫然:“告訴誰?”
“自然是伯爺,太夫人,還有大娘子。”
張月盈噗嗤一笑:“幹嘛要跟他們說。”
鹧鸪愕然:“難道就任由他們一直這樣下去?姑娘讓杜鵑在府裡查這個,為的不就是這個?”
張月盈捏着扇子,在杜鵑肩上輕輕敲了一下:“我對這事感興趣,然後就查了,現在知道了真相,僅此而已。”
“可是……”鹧鸪似乎還有疑惑。
“你還記不記得揚州胡家的那場鬧劇?胡大姑娘愛慕維揚縣令的兒子,預備私下使手段悔了和皇商朱家的親,被捅了出來了,胡大姑娘第一個去找了胡三姑娘的麻煩,将妹妹的臉劃了兩個血淋淋的大口子。原來胡三姑娘早就知道這件事了,胡大姑娘覺得是妹妹去告了狀,不曾想胡三姑娘半個字都沒說出去,白白遭了無妄之災。你說這被誤會的下場都那麼慘,别說真去告了狀的,真是兩面不讨好。”
張月盈這麼一說,鹧鸪也想起來了,胡家姐妹相殘的事當初在揚州鬧得沸沸揚揚,胡大姑娘被關到了家廟,胡三姑娘毀了容,訂好的親事也退了,結局可謂慘淡。
“鹧鸪,這點祖母從前說得好,做人有時要學會作壁上觀,就算身在局中了,也不能做中心人物,尤其是告狀精,半點兒好處都沒有,還多招人恨啊。”
鹧鸪自小伴着張月盈長大,事事以她為先,思維有時有些呆闆,張月盈也願意跟她講清楚。
“那姑娘你還真不能做。”鹧鸪顯然聽明白了,滿臉拒絕。
姑娘這麼漂亮,可不能成了胡三姑娘那個樣子。
“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姑娘不早說了不管嗎?”杜鵑推了推鹧鸪,示意她往前走,别擋在回廊上。
主仆三人繼續往前走,聽說花園裡新栽了幾株夜昙,說不準還能撞上它們開花。可惜隻走到垂花門那,便有人來叫,來的是楚太夫人身邊的靈鵲,讓她不要往花園裡面去。
靈鵲剛從花園裡出來,表情分外凝重。
張月盈不由十分詫異。
靈鵲在,祖母定然也在。
花園裡分明是出了大事。
許是見她久久沒有回複,靈鵲有些擔心,柔聲安慰道:“裡頭的事有些不太體面,太夫人也是擔心驚到了姑娘,讓奴婢來送您回山海居去。”
張月盈回神,握住靈鵲的手:“靈鵲姐姐,我沒什麼妨礙,隻是擔心祖母她老人家。還有裡面究竟怎麼了?我總還是要知道的。”
靈鵲擡頭窺了眼眼前的紅衣少女,神色淡然,臨危不亂,忽然明白了阿嬷從前總是念叨的揚州楚二姑娘是何模樣。
就聽她道:“二公子喝醉了酒,在院子裡閑逛,不巧撞上了出來散心的于小娘,他竟将人抱住了,還讓巡夜的丫鬟撞見叫了出來。伯爺剛剛才進去。”
張月盈瞬間明白,這是事發了,若不是扶着靈鵲的手,她定然會踉跄一下。
她們方才還在議論,這邊石頭就落地了。
做父親的來抓了兒子的女幹。
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正當張月盈預備再問,一又聲尖叫在伯府上空傳開——
“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