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面容莊肅的警官這次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态度溫和了一些,雖然他過分嚴肅的長相溫和了一些看起來也依然僵硬,問她,“朱鶴蘭是你的親屬嗎?”
周惟靜愣了下,“是,是我外婆。”
“我姓莊,”面黑眉濃酷似關公的警官打量着面前這個最多不超過二十五的小姑娘,心中有些憐憫,“我為之前對你們的不信任道歉,對不起!”
他微微低頭,表示歉意,又看着她道,“為國家獻出生命的英雄應該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對英雄的家人也是。”
周惟靜鎮定了下來,原來,是查到了她外婆的資料。
但因為外婆生前所屬單位的特殊性,她的資料一直屬于絕密狀态,哪怕是警察局也根本不可能查得到。
這是怎麼知道的呢?
後面周惟靜接到喬安打來的電話她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忍不住扶額,“……喬叔叔真是退役了還這麼敬業。”
“我爸是個老犟脾氣了,昨天他非要去樓下和小區裡的大爺們下象棋被我攔住了,下午我還立馬帶他去醫院複查,打算多開點藥回來……誰曉得就這麼一點不對勁都讓他聽出來了,站在馬路牙子上說什麼都不肯走,硬要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沒辦法,隻好悄悄跟他說,小靜說的現在外面不安全很危險的……”喬安嗫嚅道,“我還特意囑咐他千萬别說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
“沒想到老頭子自己悄悄報警了是吧?”周惟靜已經猜到後面的劇情了。
“對不起……”喬安難過地向她道歉,“你悄悄給我發魔鬼椒火雞面,我就知道你再提醒我出現大事情了但又不方便跟我直接說,可我……我是不是又給你惹禍了……”
周惟靜歎了口氣,溫聲道,“我外婆的事也是你告訴他們的嗎?”
喬安忐忑地說了聲對,“怎麼了?我是怕他們把你帶去警局調查,到時候來來去去的說不定又會帶來什麼麻煩,你現在腿沒法走路……我做錯了嗎?”
小時候喬安和周惟靜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四肢發達但頭腦簡單一騙一個準,一個身體瘦弱得像根豆芽菜但聰明活絡,從來不會吃虧。
喬安總被家屬院裡的其他一堆小孩變着花的騙零食零花錢,還背地裡給她取了‘傻大安’的外号,她很失落,還是喬安教她怎麼分辨别人是騙你還是真的和你玩。
從那之後,她總是習慣性地在遇到事之後來找周惟靜問應該怎麼辦,而那時候的周惟靜也惦記着她的零食和零花錢,當然非常樂意。
一來二去,他們倆的關系反而越來越好,也養成了喬安一離開周惟靜的判斷就下意識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我說他們怎麼知道的,這是多虧了你,現在我終于享受到烈士家屬的待遇了,”周惟靜哭笑不得。
小時候外婆常年躺在醫院,長大後她無法面對外婆的離去,更不想用外婆的功績給自己謀好處,因此從小到大幾乎沒人知道她外婆的特殊身份又為國家立下了多麼偉大的功勞。
“那他們現在不會再來為難你了吧?”喬安關切道。
“本來也不算為難,”周惟靜笑着道,“現在更是說讓我自己斟酌。喬安——”
電話那頭的喬安乖順地‘嗯’了一聲,“怎麼了?”
周惟靜猶豫了一下,“如果我說之後隻會越來越危險,我覺得你辭職反而更安全,你會辭職嗎?”
這句話是周惟靜的私心,天災來臨,她做不到全面無私地接手另外一個人的人生,更别說為她的一整個家庭負責,但她還是不想讓自己最好的朋友一無所知地奔向危險與未知。
隻要乖乖地呆在家裡,陪在父母身邊,喬安家中不止有之前自己囤的物資,還有周惟靜借口‘暫時先由你幫我保管’的物資,到時候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送給她們一家用。
安全活下來的幾率大大提高。
反正現在因禍得福禁令已經不再,周惟靜幹脆把得到的關于喪屍的消息告訴了喬安,讓她自己權衡。
隔着電波都能感受到喬安的猶豫,但她最後還是艱難道,“我會考慮的!”
挂斷電話,周惟靜推着輪椅走到樓梯口拉了拉懸在粱下的鈴铛,不出三分鐘,戴着防藍光眼睛,嘴裡叼了片西瓜的江述出現了,慢悠悠地遞給她一塊西瓜心。
“去一樓還是地下室?”
大風之後,别墅的電梯就損壞了,他們也沒打算讓别人進家門,幹脆就不管了,周惟靜這段時間的上下樓就由江述負責背她。
“地下室,”周惟靜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到飯點了,“中午吃豬肚雞?”
江述哀嚎一聲,“最近天天不是補腦就是補鈣,我的嘴巴都快麻木了,我們吃點辣的吧!”
周惟靜趴在他寬闊的背上,摸了摸下巴,她也想吃辣的,頓時拍闆,“那我們吃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