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不說不說,一個眼神也不給她。”
周惟靜縮着脖子,非常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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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已經住進了家屬院,好處是很安全,晚上睡覺的時候很安心,不好之處是地方狹小人又多,太容易和仇人狹路相逢。
兩人被曬得渾身發燙,江述先把車停在樓道口讓她先下車,自己開車去遠一點的陰涼處停車。
這麼大的太陽,這麼熱的天,在室外走都是一場酷刑,哪怕穿了防曬衣,在海上漂了那麼久後背也被曬得發痛,感覺被曬傷了。
周惟靜站在樓道口的陰影裡等着江述停車回來,皺着眉想着等會兒要抹點曬傷膏。
迎面就對上正拎着菜往回走的一家。
蔣文璐正一臉憤慨地一邊走一邊大聲指桑罵槐,“有個還沒退休的爺爺是真好呀,三樓他們連隊都不用排,管事兒的就屁颠屁颠的把東西都送上門了!還有那2棟姓林的,抱着那麼大一塊五花肉死活不肯放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親爹收屍呢!要不是……”
朱鈴蘭溫柔地替外孫女撐着傘,“你消消氣!這麼大熱天的大動肝火要上火的!”
拎着菜的馮橋像具失去顔色的木頭,垂着腦袋走在兩人前面對妻子連珠炮似的數落早已習慣,就當沒聽見。
就在擡頭看到周惟靜的一瞬間,他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下意識往前幾步,“靜……周惟靜?”他意識到身邊的是誰,生硬地轉了個稱呼。
頓時,幾道帶刺的目光立即朝她射了過來。
周惟靜皺着眉,撇開視線,往旁邊挪了兩步,擺明了不想跟他們說話。
馮橋目光破碎,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失落地和她擦肩而過,正打算走上樓梯的時候,一隻手被蔣文璐抓住了。
“我還當是誰呢?”蔣文璐揚起唇角,嗆聲道,“有的人之前不是很風光嗎,嫁了個有錢人就鼻孔朝天,現在遭殃了吧?有的人被搶劫了還好好站在這,指不定被歹徒怎麼了呢!”
“璐璐!”
一道溫柔的女聲難得嚴厲了一次,朱鈴蘭闆着張臉看着外孫女,“你是受過高等教育有素質的年輕人,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這是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
她又轉過頭向周惟靜賠罪,歉意道,“小靜啊,璐璐最近心情不好,你從小和她一起長大,你也知道她的,心腸不壞的!”
周惟靜卻像沒聽到似的,擺弄着手機,淡定朝他們微笑道,“你們剛才說了什麼,我手機可拍得清清楚楚,蔣文璐,你現在還在博物館上班吧?”
又朝一臉歉然看着她的馮橋道,“你應該還舔着臉呆在你老婆賣外公才得來的單位吧?”
“你們放心,我從你罵管叔到罵三樓鄒叔叔都拍到了,至于你後面對我的造謠呢,到時候我們法庭上見!”
“你有錢了不起是吧!”蔣文璐氣紅了眼,“你以為這樣單位就會不要我們啊!你做夢!”
周惟靜笑容燦爛,但寸步不讓。
和傻叉吵架有什麼意思啊,傻叉最喜歡說她是暴發戶,那是因為蔣文璐家現在最缺的就是錢,那她就偏要在錢這方面狠狠戳她的心窩子。
這邊在吵架,樓梯口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睜着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這邊。
朱鈴蘭正焦頭爛額,看見那小女孩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添添?你怎麼在這!快幫朱奶奶勸勸姐姐們!”
她親昵地想去抱小女孩,“添添這麼可愛,你勸勸姐姐們,姐姐們肯定就不生氣了!”
這小女孩周惟靜也認識,她在鄒勇安的朋友圈看到過,是3樓鄒爺爺家的小孫女。
蔣文璐看着氣得眼睛都紅了,表面上一副不服氣不認輸的樣子,眼睛卻忍不住瞟了又瞟小女孩,就等着小孩子說些話讓她有個台階下。
添添眨了眨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靈活地躲開了朱鈴蘭,誠實道,“朱奶奶騙人。”
朱鈴蘭臉上的笑僵住了,“什……什麼?”
添添認真地說,“朱奶奶根本不是承認錯誤。”
“爺爺說,承認錯誤需要擺正自己的态度,不能虛僞認錯,要發自内心地承認錯誤!還要用最快的速度阻止錯誤的繼續發生!”小指頭指了指蔣文璐,“朱奶奶說這個姐姐說錯了,但她說了這麼久,朱奶奶也沒有阻止她!朱奶奶撒謊!”
朱鈴蘭一向和顔悅色的臉瞬間綠了。
周惟靜已經快憋不住笑了,她也沒忍,抹着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笑着摸了摸小女孩柔軟的頭發。
“謝謝添添給姐姐主持公道,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添添可愛的小包子臉酷酷地扭開,“不用,我不是三歲小孩了,我認識回家的路!”說完噔噔噔地轉身跑上了樓。
留下原地愣住的大人們面面相觑。
真不愧是鄒家的小孩……這麼點年紀就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