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外表淡漠的人做出如此舉動,阮醉眠有些驚詫的望着他,似在疑惑什麼,但還是伸出手與他進行連接,畢竟人家都釋放善意,你有什麼理由不接受呢。
阮醉眠還調笑般朝顧殘章眨了眨眼睛,有些誇張的感歎“當然可以了,我很樂意的,你可是我在軍校的第一個朋友呢。”
盯着智腦上新多出來的名字,顧殘章那原本冷淡的神情有些發癡,但一聽到阮醉眠這句話,他立馬擡起頭,矢車菊藍色的眼裡劃過一絲意外,耳根也爬上一抹紅暈,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叮叮叮”
鈴聲又催促般響起了,顧不得還未說出的話語,顧殘章隻得匆匆與他們道别離開。
看着那抹遠去的背影,阮醉眠不由的搖了搖頭,見此在一旁饒有興味地看了許久的錢慕終于出聲了,“怎麼啦?”
阮醉眠抿了抿唇,頗為不解的開口“忙的話,不用和我說太多的,我可以理解。”
錢慕無奈的扶了扶額頭,吐出一口濁氣,意味深長的看了阮醉眠一眼,像是在心裡吐槽着什麼,但并不出聲解釋。
莫名其妙的受了錢慕的一個眼神,阮醉眠有些說不出的奇怪,索性提起另一個話頭,“不過,顧學長看起來真的好忙啊,研發類的學生都像他這樣嗎?”
聽到這話,錢慕才露出如夢初醒般的神情,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趕忙拉住阮醉眠的手朝前走“差點忘了正事,我們邊走邊聊,要快點登記完,領你去報道才行。”
兩人并肩走在暖風中,路旁郁郁蔥蔥的灌木分外惹人注目,而芬芳馥郁的花香更是如泉水般淌進阮醉眠的鼻腔,順着氣管在她的胸腹間蔓延開來。
心情極好的阮醉眠也不由得牽起嘴角,露出一個不顯的笑容。
走在路上,錢慕頗為慨歎的指了指天空正南邊的方向,說道,“你的顧學長可以說是日耀軍校的風雲人物了,他出身機械師世家,幾乎全家都是這方面的大師,而他的天賦更是好出了新高度。”
嗯?這麼厲害,阮醉眠輕輕挑了挑眉,随即開口“機械師世家,難怪他修星匪的飛船那麼利落,我還以為是軍校生的平均水平,還在心裡吓了一跳呢,怕自己入學後跟不上進度。”說着,阮醉眠還苦惱的皺了皺眉頭。
錢慕聞言哈哈大笑,她一邊擦拭着眼角被笑出的淚花,一邊回答“怎麼可能,一般學生要到他那種水平起碼都得快畢業了。”
但似乎想起什麼沉重的事,錢慕漸漸收起笑意,她有些意興闌珊的開口“隻是可能人不可能什麼都有吧,他的父母因為癡迷研究,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在實驗中了,所以你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提他的家人。”
這樣麼,阮醉眠原本高亢的心情也變得有些沉悶,隻是默默踢了踢腳邊的一塊碎石,看着它滾動的痕迹,并不多言。
應該是瞟見阮醉眠的舉動,錢慕突然大力将手掌拍向她的肩膀,把阮醉眠拍得幾乎一個跟跄要載倒在地,但随後便被身後的手給領着衣領提了起來。
“别可憐他,知道嗎?他混到這麼厲害,可不是讓人覺得他可憐的。”錢慕頗為嚴肅的朝阮醉眠開口,言語裡透露出滿滿的鄭重。
這教官力氣可真大,這麼感慨着,阮醉眠暗暗使了一個巧勁,自然地從錢慕手中掙脫,“我隻是覺得他很厲害而已,況且要說可憐,還是他可憐我比較正常吧。”
稀松平常的開了一個地獄笑話,阮醉眠一臉輕松的看着錢慕無措的神情。
“我不是……啊!對不起。”錢慕身上的愧疚之意似乎都具象化了,黑意萦繞在她的身邊,仿佛在說:我居然忘了她救濟生的身份,我真該死啊。
阮醉眠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反倒過來安慰像一隻受驚的野貓似的錢慕“沒事的,老師,這不算什麼,更何況我現在也很好。”
看着面前女孩臉上發自内心的笑意,錢慕像是意識到阮醉眠是真的不在乎這個,這才松下一口氣,補充到“總之,顧殘章可以說是是人生赢家,他幾乎一進學校就被研究部的老師給挖走了,時常要出外勤,可偏偏這樣,他的成績還是他們年級第一。”
像是想起了什麼,錢慕眼波一轉,突然将手搭在阮醉眠肩上,神神秘秘地小聲開口“所以每次出小組任務,好多人都搶着跟他組隊呢。你可以試試跟他處好關系,到時候一起打星際聯賽啊。”啧啧的感歎着,錢慕說完還擠眉弄眼的拍了拍阮醉眠的肩膀。
“處好關系還好說,但我們都不是一個軍校的,而且我才剛入學,組隊什麼的,就算了吧。”阮醉眠看着跟她哥倆好般的教官,有些感慨星際時代的師生關系都這麼融洽嗎。
似是覺得這話也有道理,錢慕終于安靜了下來,隻是面上時不時還抽動的詭異表情還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也許,這是錢教官的愛好吧,星際人總是有些不同的地方的,我要尊重他們,這樣想着,看着那些奇異的神情,阮醉眠也保持着沉默。
在這一路的詭異寂靜中,一棟盤踞在蒼翠密林深處的金屬巨獸出現在阮醉眠的面前。
站在台階上,阮醉眠默默的凝視着這座巨大的建築。
金屬材質的雲梯像一根銀色的絲帶,纏繞在每層樓的出口處。挑高的大廳裡,穿着統一軍服的人們行色匆匆的穿梭在無數個高懸着的數據屏幕中間,他們就像血管裡流動的血液,不斷将自己輸送到有需求的地方。
柔軟的枝葉,冷硬的金屬,他們交織在一起,似乎譜寫出一段專屬于星際時代的浪漫樂章,讓阮醉眠不由得怔愣在原地。
錢慕敏銳的發現了阮醉眠的出神,有些意料之中的笑了笑。她輕咳兩聲,在引來阮醉眠的矚目後,耍寶似的将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反手放在阮醉眠面前,行了個紳士禮“歡迎來到軍部大廳,親愛的阮醉眠小姐。”
看這眼前的一切,阮醉眠冥冥之中感覺到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