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無掙脫開兩個人,手指指向其中的一家店鋪。
“這個。”
兩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居然選了這家嗎?”尾崎紅葉面色微微驚訝。
“欸?小白為什麼不選螃蟹旗袍嘛~”
伊無牽起兩個人,直接沖進最中間那個裁縫店,指着窗外幼兒園校服的海報說:
“我要穿那個。”
裁縫大嬸笑眯眯地為她量體裁衣,要了送貨地址,伊無用森鷗外給她的零花錢一口氣買了十件一模一樣的幼兒園校服。
“現在,我有很多衣服!”
一個踮腳絲滑轉身,她眼睛亮晶晶地扒拉住尾崎紅葉的手。
尾崎紅葉覺得,以後要是有孩子就要個像伊無一樣的吧,有活力又不太聰明的那種。
……呃,也還是别太不聰明了。
有活力就好。
買完衣服,又逛了幾步,尾崎紅葉因為還有事情要做,先一步告别回到□□大樓。
僅剩下伊無和太宰治兩個人在無目的地漫步着。
不,與其說是漫步,不如說是伊無一路追狗攆雞地跑着,太宰治在後面氣喘籲籲地追。
一個勁兒熊到夕陽西下,伊無可算是體力宣告耗盡,一個屁股蹲坐在港口的墩子上。
夕陽下透明的海水是金色的,如水色般透明的伊無也不出意外地被染上金色,沒有陽光照射到的陰面仍透着白,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發黴的橙子。
她新奇地望着大海,眼中泛着的光彩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折射了海面的波光粼粼,她還沒見過傍晚的大海呢。
“好漂亮,水裡面都是黃金嗎?”
太宰治則是一個淺蹲的預動作,輕巧如貓兒般跳上她旁邊的墩子,黑色的風衣披在肩膀上,随風張牙舞爪着。
“哦呀,好漂亮的水啊,如果在這裡入水,我一定會死于幸福的吧!”
他的眼睛也同樣亮晶晶的,二話不說就是跳。
伊無不是第一次見到太宰治自殺了,她之前還看見過太宰治偷吃牆根毒蘑菇,把胰島素和胰高血糖素拌在一起兌水喝,晚上偷偷吊在房梁上。
晚上偷偷吊在房梁上那次可把夜裡去冰箱偷吃的伊無吓了一大跳,一個彈跳起飛加頭槌成功把太宰治槌下來後,兩個人一起去冰箱裡如野獸般進食享用森先生買的甜品。
諸如此類的,可能會緻死的事,伊無見到太宰治做過很多次。
但是他每一次都活下來了。
于是伊無隻當每次都是太宰有特殊的愛好,就喜歡這樣玩。
這一次也不例外,她僅僅隻是以為太宰是要搶着和她撈水裡的金子。
“金子!”
伊無也跟着跳下去,四腳朝天,狀似王八。
僅僅隻是疑惑了一瞬,太宰治很快接受良好。在水裡一邊冒着泡一邊掙紮說話。
“小白…咕噜咕噜…要和…我咕噜咕噜…殉情……咕噜……嗎?”
他雙手不停拍打着水,濺起無數水花,“啪嗒”聲響不絕于耳,雖然一副快要溺水的樣子,但是水面上時不時浮起露出來的眼睛卻笑眯眯的。
伊無則是……伊無不會遊泳!
她自打出生以來就一直住在垃圾場,森醫生的診所也不靠海,她還真沒有一點像現在這樣與大片水域接觸的機會。
進入水中的那一刻,是她完全沒有之前料想過的感受,無數有力而冰涼的液體包裹住她,令她不知所措,四肢胡亂地舞動着,拍得水花四處飛濺。
壞了,這下是真殉情了。
“#&%。、《$!!!!!”
伊無嘴裡吐着泡泡,直直地沉了下去。
沉底之前,她緊緊抓住了在旁邊歡快地漂浮着的太宰治,借力一個旋身,一整個像八爪魚一樣扒在他身上。
瞬間,太宰治仿佛被無數海草纏身,本來遊刃有餘的他也被迫撲騰起來。
他試圖扭身把伊無甩下去,然而作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他怎麼掙脫得開伊無絕望的鉗制,兩個人瘋狂拍打海水的四肢讓隻能像旋轉茶杯一樣在海裡高速漂浮,打出一個又一個漩渦。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兩個人在海裡旋轉跳躍不停歇,如打水漂的石子一樣越飄越遠、越飄越遠、越飄越遠……
海草被漩渦吸進兩個人身上,魚打老遠看了一眼也跑了,來不及跑的都被通通撞飛出去。
兩個人像是海中龍卷風,一路摧毀停車場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