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園炸了。
挑事的人是伊無。
據說在執事短暫地打開玻璃門給她送飯的時候,明明被塞進去前仔細排查過了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的伊無,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兩個企鵝形狀的炸彈,又從裙底掏出來一具幹癟的屍體,帶着動物園裡面的所有魔獸集體越獄。
一時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全部變成了枯枯戮山裡鬧的。
然而——
——席巴甩了幾個技能,這幫她剛剛才費勁說服好和她一起水泊梁山的動物兄弟們就當場叛變了,徒留她一個人被白毛獅子貓拎去三堂會審。
被拎起來夾在胳膊肘裡的伊無看着距離自己一米多的地面,沉思着是不是自己有哪些屬性沒到位呢?
行動受限,她隻能百般聊賴地低頭數地面上的地磚,好在這家人沒讓她失望,她才無聊了沒多久,就看到他們根據“如何處置我”這個問題激烈地讨論起來。
她一會看看這個的表情,一會瞅瞅那個的臉色,真想原地拍手叫好,可惜胳膊動不了,那個高個子白發男人明明看起來沒用多少力氣,但是伊無還是動彈不得。
總覺得,他身上從内而外地向外發散着發光的氣體,被對方包裹着那個氣體的肢體按住,她就動不了了。
真可惜,明明是這麼精彩的時候,要是手頭上有瓜子就好了。
正這麼想着的時候,她的臉前邊驟然被遞上了一塊巧克力糖球。
室内一片寂靜,伊無順着那隻捏着巧克力糖球的手一路向上,看見了伊爾迷面無表情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她微妙地感受到了“試試看吧”的電波。
覺得有些疑惑,但是到嘴的飯不吃白不吃,她張開血盆大口就咬了過去,順便把捏着糖球的伊爾迷的手也一并咬進去,伊爾迷趕忙抽出自己的手,無神的大眼睛看看自己手上的口水又看看還在心無旁骛大嚼特嚼的伊無,沉默了一瞬,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順手直接把口水蹭她衣服上了。
随即,他仿佛将毫無反抗行為的伊無作為自己能力的證明似的,擡頭看向自己的父親,說:
“看吧,父親,我和大白相處的很好,我有能夠帶着她去探索那座遺迹的能力。”
席巴低頭看看專心咀嚼糖球的伊無,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麼,恰逢這時本來缺席家族會議的奇犽推門而入,問罪的矛頭直指伊爾迷:
“大哥,你偷拿了我最後一份巧克力糖球幹什麼!”
面對奇犽的指責,伊爾迷半點也沒有心慌,他平靜地從彎腰喂食伊無的狀态轉換成腰闆挺直仿佛一丁點虧心事也沒做的狀态,道:
“小奇,那是放在公共廚房的冰箱裡的,我隻是看到了家裡的冰箱内有甜點,然後拿出來用了而已。”
原本熱熱鬧鬧地讨論着伊無的處置方案的一家人,見到奇犽突然出現,心有靈犀地停住了嘴,畢竟他們現在正在讨論的那個方案,是不能讓奇犽知道的。
正在一家人的讨論陷入沉默,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本就沒有給予伊爾迷正面回答的席巴終于舍得站出來說句話了:
“伊爾迷,去給你弟弟道歉,然後帶他去廚房拿點新的甜品。”
這是一種對于伊爾迷提議的隐晦拒絕,他總是這樣,盡管在對于家族罰站和奇犽培養的方法上和伊爾迷有細節的不同,但他卻從來不會直言拒絕伊爾迷向着奇犽,向着那份權利伸出的觸手,以一種默許而又拒絕的隐晦姿态,獨坐釣魚台,靜觀其變。
伊爾迷讀懂了這份拒絕,但他沒說什麼,連表情也沒什麼變化,畢竟——就算是私底下偷偷行動,父親也不會對他做出什麼幹涉,最多也就上升到家族内部mission的程度。
他順從地将誤入此地的奇犽帶出去,室内的讨論恢複正常。
“既然她不會死也出不去我們家,那麼不是正好把她送到那個家夥那裡去嗎?我們是實驗可是還在進行。”
糜基坐在沙發上吃着薯片,對這個前段時間突然出現在家裡的神秘生物,他并沒有什麼過多的興趣,也相應的并沒有産生什麼情感,在他看來,伊無隻是一個強勢入侵他的家,并且時不時搞出來點動靜的麻煩家夥。
和另一個麻煩家夥關在一起不是正好嗎?
“對啊,親愛的,我早就說過該把她和那個東西一樣妥善儲存好了,她是鑰匙,我們未來或許有一天會用得到她,但絕對不是現在。”
基裘是這一提案的堅實擁護者,她對家庭的掌控欲總是讓她下意識地去排除異己。
席巴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傑諾,老人頗感興趣地對他咯吱窩裡夾着的白色生物上下打量了一會,随即意味不明地笑道:
“席巴,按你的想法去做,現在這個家是聽你的。”
似乎他的話才是那個真正能夠令席巴下定決心,做出決策的判決之音。
席巴看着圍在一起的家人們點下了頭。
……
短暫的逃獄過後,伊無又被關了。
連帶着她的複活點垃圾桶一起。
好在這次不是單人牢房,也不是動物園那樣的大通鋪,而是舒舒坦坦的寬敞明亮雙人間。
“姐姐?”
旁邊留着長頭發,紮着奇怪辮子的小孩有些好奇地看向她,拉住她的裙角。
伊無低頭向這個人類幼崽,感覺是非常面善的一個小孩,穿着粉色的上衣和綠色的裙裝,是小女孩?嗯,沒事,那不重要,如果他識相的話,伊無大人不介意把他也收做小弟的一員!
她蹲下來表示友善地對小姑娘的頭拍了拍,結果下一秒他就突然抓住她的手,笑嘻嘻道:
“請給我你的大腦。”
“?”
伊無早就能夠聽懂這裡的一些簡單句子,很明顯,她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于是她當場停下了友善撫摸小姑娘頭部的動作,擺手拒絕道:
“不給。”
但面前小孩的請求還在繼續。
“姐姐,請給我你的肝髒。”“姐姐,請給我你的十二指腸。”“姐姐,請給我你的……”
“不給!不給不給不給!”
随着伊無煩躁的聲音落下的後一秒,她連一聲短促的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來,一陣強大的巨力傳來,将她像擰毛巾那樣擰幹,螺旋的褶皺盤旋之處向外滲出混合□□的汁水。
站在監控屏幕之外的揍敵客家人們平靜地看着這一幕,他們同時也看到又一個新生的伊無從他們提前布置好的垃圾桶裡面爬出來,在亞路嘉的驚呼贊歎和鼓掌聲中從裙底掏出一個老奶奶一榔頭砸他腦門上,給孩子砸的哇哇大哭,而她則蹲在上一個自己的身體旁邊好奇地扒拉着。
“這下子那個不懂事的管家許下的願望就償還幹淨了呢。”
基裘搖着扇子感歎道。
“管家那邊有誰發生什麼事了嗎?”
“伊爾迷少爺,自從大白來到枯枯戮山之後一直負責照顧她的一個管家死了,和那個管家同一批作為學員的管家也全部以相同的,被擰成麻繩的姿态去世,總計67人。”
“這樣啊……”
伊爾迷伸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雖然在伊無被關進去當耗材之前,對這個方案最不樂意的就是他,但當人真的被關進去之後,适應的最快并根據現狀開始為了自己謀利的也是他。
“你感興趣的話,就繼續觀察吧。”
席巴看似寬容地将這個任務全權交給了小輩伊爾迷,随即帶着基裘和充當挂件的柯特一同轉身離去。
臨走之前一直像一具精緻的洋娃娃一樣沉默的柯特卻做出了多餘的行為,他刻意放緩了腳步,在媽媽走出他身側幾部之後,假裝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房間内的監控屏幕。
伊無已經玩膩了屍體,開始用沾着血液和肉塊的髒兮兮的手觸碰亞路嘉的漂亮精緻小玩具們了。
他拿紙扇擋住臉,在扇子下及其輕微地笑了下。
那個令人嫉妒的讨厭的孩子,遇到伊無也是一樣會被整得慘兮兮的拿她毫無辦法呢。
真令人暢快。
隻是。
這樣子的暢快,因為待在她身邊而短暫獲得的受到家人關注的感覺,以及……
當她那雙空無所依,低頭看着他學她說話時,隻會對他流露出的輕微贊賞。
這種隻有我受到關注,隻有我與衆不同的感覺。
暫時都不會再有了呢。
“柯特?柯特!”
發現他的掉隊,媽媽不滿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
“來了,媽媽。”
他的身影也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空空蕩蕩監控室隻剩下伊爾迷和随侍的管家。
“讓我想想,如何最大化利用你這一永不消耗的耗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