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家不大，兩室一廳，被她收拾得纖塵不染，每個小物件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客廳是時下流行的大橫廳，視覺上還算寬敞，窗簾隻有一層白紗，還被她拉到了兩側，因此一室明亮。

裝修比較簡單，原木色系，處處透露着溫馨。

沈卓凡向來不喜歡狹小的空間，蘇瀾家這巴掌大點的客廳卻意外地沒讓他覺得悶，可能是因為家具少，她又懂得收納的緣故。

從廚房往客廳看，沈卓凡正在喝茶，眉宇難得地平和，不一會蘇瀾就看到他擡腳直接去了陽台。

蘇瀾将廚房徹底打掃了一遍，琢磨要再做點什麼時，餘藐從書房出來了。

“作業寫完了？”蘇瀾擦幹淨手，走出去問。

“寫完啦。”餘藐揚了揚下巴，那樣子還有着她這個年紀難以掩飾的驕傲。

沈卓凡在陽台抽完煙回來，看了眼餘藐，“怎麼這麼慢？”

“已經足夠快了。”餘藐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兩張卷子，題量很大的好吧。”

沈卓凡臉上分明有了不耐的表情，卻還是讓餘藐把試卷給他看。

餘藐雖然很不情願，卻還是把書包打開，掏出文件夾，将夾在裡面的試卷拿出來。

沈卓凡接過試卷，一題一題認真地看，看得餘藐都緊張了起來，原本以為舅舅就是檢查一下是否寫完，哪知道他竟然還要檢查對錯。

前面做得還成，最後一道是關于磁場+電場壓軸題，三個問，從第一問就做錯了，20分的題一分沒有。

餘藐這物理學得真是一言難盡。

沈卓凡敲了敲試卷，不耐道:“最後一道題錯了。”

餘藐愣了一下，湊過去，“哪裡錯了?”

沈卓凡指着第一問，懶散道，“這裡問的是質點a到達p?點時速度的大小和方向，這是個平抛問題，考點無非就是水平、豎直和位移方程，題目告訴你第三象限做的是勻速圓周運動，第三象限又受到三種場控制的影響，那麼重力場qE一定是等于mg的……”

蘇瀾的理科一般，完全聽不懂，想着兩人肯定還要花費不少時間解題，于是默默去廚房給兩人切水果去了。

餘藐以為隔了那麼多年，舅舅早就把物理知識忘到爪哇國了，沒想到解題思路依然如此清晰，目光從剛才的不耐煩變得崇拜起來，拿了筆蹲着伏在客廳茶幾上做題。

第一小問做對了，第二問又犯了難，沈卓凡又耐着性子給她分析思路。

蘇瀾切了一盤蘋果和猕猴桃出來，看餘藐正蹲在地上正在做題，而沈卓凡正微微俯身看着她做題。蘇瀾放下餐盤，給餘藐找了個小凳子，然後就到一旁看書去了。

沈卓凡不愛吃水果，看着削了皮、切成小塊，還插上牙簽的水果，眸色微動，戳了一塊起來吃，挺解膩的，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甜。

半個小時後，餘藐順利解出了這道壓軸題，臉上難掩興奮，“舅舅，你也太牛了吧。”

沈卓凡對小屁孩的崇拜沒什麼感覺，下意識地去看蘇瀾，隻見她雙眼黏在書上，沉浸得不得了，他擰着眉起身，“走了。”

“蘇老師，我們走啦。”

蘇瀾這才放下書起身，送他們出門，沈卓凡臉上微冷地向她道了聲謝。

不知道他又怎麼了。蘇瀾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給了餘藐一個袋子，笑着叮囑，“回去早點休息。”

上了車，餘藐打開袋子，看到裡面是一罐茶葉，她眨了眨眼睛，“蘇老師居然給我一罐綠茶，我喝了還能早睡嗎?”

“誰說是給你的?”

“不是給我的，難道是給你的？”

沈卓凡瞥了餘藐一眼。

“……行吧，是給你的。”餘藐不在乎綠茶是給誰的，她比較感興趣的是剛才那道物理題：“舅舅，剛才那道題……”

“閉嘴。”

餘藐：“……”

剛才在蘇老師家，是誰說回去要跟她仔細再講講這一類題？

——

蘇瀾再次接到蔣新偉的電話，是在一個周五。

在此之前，他們偶爾會在微信上聊幾句，大部分時候都是蔣新偉主動挑起話題，遇到感興趣的，蘇瀾也會耐心與他聊上一會，遇到不感興趣的，蘇瀾就不痛不癢地回個表情包。蔣新偉所在的部門比較忙，所以兩人自從上次吃過一頓飯，便沒再見過面，這次接到他約吃飯的電話，蘇瀾原本想拒絕，但一想到沈卓凡，她忽然就答應了。

接連兩周，沈卓凡白天忙碌，到了飯點就過來接餘藐，順理成章在她這裡吃一頓飯再回去。時間長了，沈卓凡從一開始的客套，變成了理所應當，仿佛一切本該如此，蘇瀾平靜的生活就此打亂。

事實上，一開始蘇瀾是并不在意，但是當沈卓凡無比自然地在她家出入時，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怪異，她想抵擋這種怪異的漫延。

給餘藐發消息說自己今天不在家後，蘇瀾便開始收拾東西。

蔣新偉約她去露營，大概擔心蘇瀾有顧慮，他解釋道：“不算遠，在就在附近的山上，去的人還挺多的，聽他們說今晚有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