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蘇瀾送回家,沈卓凡又和凱文走了。
他下午還有應酬,一個政商集聚的慈善拍賣會。
慈善會開始之前,有一個大型的酒會,一群有頭有臉的男人端着高腳杯低聲交談,衣香鬓影穿梭其間。沈卓凡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他在歐洲呆了很多年,那些歐洲人就喜歡舉辦各式各樣的宴會,男的一身正裝,襯衫扣到頂,或帶一個領結或系一根領帶,紳士十足的腔調,女人們身着華麗又大膽的禮服,踩着高跟鞋,在一群男人之間周旋,不同品牌的香水味混雜一起,熏得他頭暈。
回到滬市三年,沈卓凡鮮少公開出席過這樣的場合,所以他一到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少人認出他來,有些驚訝,卻也沒有冒昧地上前套近乎,畢竟大家都知道沈家兩位公子,沈柏年和氣好相處,沈卓凡卻詭谲多變難以親近。
隻可惜随着沈柏年英年早逝,外人就斷了結交沈家的那根線。而沈卓凡常年定居國外,又鮮少出現在滬市圈内,因此想通過他搭上沈家也是癡心妄想。
裴正與市長寒暄完,看到沈卓凡,笑着迎了上去,“卓凡,等你好久了,怎麼才來?”
兩人是同學,在英國留學時相識,至今已經是十年的好友了。裴正是今天這場慈善拍賣會的主辦方,他親自邀約,沈卓凡自然不會拂了他的面子。
“家裡有點事耽擱了。”拿過裴正遞給他的酒,沈卓凡與他碰了一下杯,輕輕抿了一口。
“外甥女又不聽話?”裴正笑問。
裴家是靠着城市綜合體起家的,滬市說得出名字的商場皆來自裴家,上次餘藐失蹤,裴正幫了大忙,命人查看了當天近600個商場的入口監控,最後在臨近滬大的商場門口看到餘藐的蹤迹,才讓沈卓凡的人順利找到餘藐。
小的那個倒是聽話,大的那個……
想到蘇瀾,沈卓凡心情沒由來的差,又抿了一口酒。
“放寬心,小孩子麼,正值叛逆期,你跟她置氣,你氣得過來麼。我家那兩個妹妹,現在老大不小了,我也還頭疼着呢。”裴正以為真是小侄女不乖,惹得沈卓凡不高興,心裡覺得好笑,他一直以為沈卓凡沒長心,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沒想到對自己的侄女還有點良心,向來冷漠的臉上竟然還能明晃晃地挂着不高興。
見提及餘藐,沈卓凡興緻不高,裴正換了個話題,跟他聊起最近的科技市場來。
裴氏是家族企業,集團内盤根錯節,這些年有一些衰退的迹象。裴正的父親裴敬南死得早,家裡的叔叔伯伯們掌握着裴氏的經濟命脈,等裴正留學回來執掌裴氏,很多事已經不是他說了算了。好在這些年,裴正手腕了得,用了5、6年将裴氏集團做空,轉而成立科技公司,甩掉裴氏原來的沉重包袱輕裝上陣,短短兩年公司便在滬市嶄露頭角。
這一次,他邀請沈卓凡來,一是為了幫妹妹撐場子,他有個妹妹一直在娛樂圈,現在是全國慈善大使。二來是為了和沈卓凡合作,這些年沈卓凡專攻AI産業,他的科技公司也能提供不少技術支持。
說起正事,沈卓凡認真了幾分,“如果是與原來的裴氏合作,我肯定要拒絕,你們裴家那幫老骨頭一個比一個能折騰,今天要開董事會,明天又要撤資的。”
裴正但笑不語,這些年裴氏在這幫老骨頭的手裡,沒少受到重創,都是陪着爺爺打江山的人,倚老賣老,因循守舊,卻又固執己見。所以他也隻能釜底抽薪,甩掉這些“包袱”重新出發。
“放心吧,科技公司跟他們沒關系,是我一個人的。”裴正揚了揚眉。
兩人說話間,一陣明亮的閃光交替,接下來就是按快門的聲音,裴正的那個明星妹妹帶着經紀人進場了。
沈卓凡瞥了一眼過去,和裴正幾分相似,長得非常出挑,難怪能在娛樂圈紅得發紫,讓娛樂大亨張懷義為之神魂颠倒。
不過沈卓凡對美色沒什麼興趣,這些年國内國外明裡暗裡撲上來的太多了,他提不起興緻。
“不是說張懷義看得緊麼,怎麼放心你妹妹一個人來?”沈卓凡耳聞過張懷義的一些轶事,聽說在京市也是手腕了得的一号人物,他當初在歐洲見過一面,風采卓然,見誰都帶着三分笑意,但他一眼就看出,這分明就是笑裡藏刀的那麼一個人。但就是這麼一個人,卻是天生的情種,對裴正的妹妹裴棠癡心一片,啧。
裴棠端方地坐在大廳一角接受記者采訪,輕颦淺笑,眼波流轉間風華絕代,裴正收回目光,“他有什麼不放心的,裴棠是回娘家,又不是去什麼不三不四的地方。”
說到這裡,裴正想起了什麼,轉頭在沈卓凡身上掃了一圈,“不是說攜女伴出席?你的女伴呢?”
“怎麼,沒有女伴今天這拍賣會就進行不下去?”沈卓凡落拓不羁地往大理石柱一靠,語氣嘲諷:“還說我呢,你的呢?還是說作為主辦方可以不用帶女伴?”
“裴正。”
沈卓凡才說罷,就有一個幹練的女子由遠及近走過來,是裴棠的經紀人。
裴正擡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從京市過來累不累?”
“累都累死了,你不知道她多麼折騰人,臨了要出門還跟張總吵了一架,頭疼。”
啧,站在這裡看人打情罵俏怎麼這麼别扭呢?沈卓凡擡腳欲走。
“這位是盛凡的沈卓凡。”裴正向女人介紹完,轉向沈卓凡,“卓凡,這是我的未婚妻,安迪。”
未婚妻?
沈卓凡腳步頓住,看向他身旁的女人,微微揚眉:“你好,安迪。”
“沈先生,你好。”安迪落落大方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