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凡以為換個溫暖的房間就能安然入睡,但其實又是另一種煎熬。
黑暗裡,蘇瀾縮在另一邊背對他,将床的三分之二讓出來給他,不用看,他都知道她是怎樣地僵直了背。
她身上淡淡的玫瑰花沐浴液味道,此刻在熱氣氤氲的被子裡彌漫開來,肆無忌憚地竄進沈卓凡的鼻息。沈卓凡剛才覺得冷,這會卻開始燥熱,即便兩人之間有源源不斷的空氣漫延進來,他依然覺得熱。
室内的空氣像是凝住了,黏膩得讓沈卓凡輾轉難眠,另一頭卻一動不動。
身後有那麼一個人,即便很困,蘇瀾也強撐着沒徹底睡過去。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一雙灼熱的大手試探地貼上她的腰,蘇瀾大駭,一下子驚坐起來。
然後那個人卻比她反應更敏捷,迅速擡手環住她的腰,并用力将她拖進了被子,蘇瀾掙紮不開,低斥道:“沈卓凡!”
沈卓凡卻收緊了手臂,語氣有些暗啞,“别動!”
蘇瀾怎麼可能不動。
“讓你别動!”沈卓凡擡腳壓住她亂登的雙腿,大半個身子壓在她的身上,灼熱的氣息吹到她的臉上,語氣中有難言的隐忍,“還動!你再動試試?”
他的體溫燙得讓她心驚,左右動彈不得,她心底冒出一股無以言說的蒼涼,緩緩将臉往另一邊别過去。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聽到沈卓凡說,“空調溫度太高了。”沈卓凡翻身拿起遙控将空調溫度調低了幾度,才躺了下來。
她的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健碩的胸膛,呼吸都有些紊亂了,忍了許久,她低聲道:“沈卓凡,松開手,你勒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沈卓凡沒有放開手,但是滿是肌肉的手臂卻略微松開了一些。
折騰了半夜,兩人慢慢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是因為锲而不舍的門鈴聲。蘇瀾剛起身,就被沈卓凡攔腰抱回去,語氣有深深的困倦,“别去,再睡一會。”
“别鬧,可能有事。”天亮了,他們這樣荒唐地躺在一起,讓蘇瀾有種悔不當初的絕望,無論如何也睡不下去了。
蘇瀾的語氣平平無奇,可是沈卓凡卻從“别鬧”兩個字聽出了幾分狎昵,閉着眼彎了彎唇,嘟囔道:“誰這麼不識趣,大初一擾人清夢。”
蘇瀾抓過手機一看,已經上午11點24分了,她從未這樣睡過懶覺,用力掰開他扣在腰上的手臂,“已經中午了,你以為還早呢。”
沈卓凡拉被子蓋住臉,翻身背對她又睡了過去。
他背對她,讓蘇瀾自在了許多,抱上衣服跑到隔壁去換了,才去到客廳。
從貓眼看到是桂姨,蘇瀾放心地開了門:“桂姨,有事嗎?”
看到她一臉剛睡醒的樣子,桂姨有些懊惱,“吵醒你啦?你向來早起,我還以為……呸呸呸,大初一,不能說不吉利的。沒事,我做了午飯,你快洗臉過來吃。”
蘇瀾想到卧室裡的那尊大佛,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婉言拒絕了桂姨,“我一會在家裡随便吃點,昨晚吃撐了,這會都沒感覺餓。”
“那怎麼行?昨天吃的歸昨天,你可不胖,别學人家減肥什麼的。”桂姨不贊同地看她一眼。
蘇瀾向來不擅長拒絕别人,連說謊都很少,面對這樣熱情的桂姨,她隻能呐呐地說:“您和叔叔先吃吧,我還沒洗漱呢。”
“先吃什麼呀,冷冷清清的,你叔也讓我來叫你過去吃飯,他還想和你聊聊時政呢。我們等着你,你抓緊洗漱。”
“桂姨,真不用了……”
“蘇瀾,有事嗎?”
蘇瀾正絞盡腦汁想怎麼拒絕桂姨,結果沈卓凡卻睡眼惺忪地推開卧室門出來,一臉被吵醒的樣子。
轟!
蘇瀾兩眼一抹黑,差點背過氣去。
沈卓凡這副樣子,又加上她晚起,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能猜到他們昨晚幹了啥。蘇瀾不敢去看袁桂芳的眼睛,臉上慢慢浮起一層绯色。
袁桂芳循着男聲看過去,沈卓凡那張俊美的臉讓她恍了一下神,瞬間就明白了蘇瀾晚起以及拒絕過來吃飯的原因。看了眼窘迫的某人,袁桂芳眨了下眼睛,立即改口道:“那既然你想休息一下就算了,一會你想吃了隻管過來,我先回去了。”
袁桂芳轉過身,神色懊惱極了,蘇瀾臉皮薄,這大清早的,被她撞見這一幕,指不定多不自在。這些年經常有新聞爆出來,很多年輕人婚前沒住在一起,不了解彼此的習性,婚後磨合不了,離婚的比比皆是。她很想跟蘇瀾說,她不是老古闆,這個年頭,年輕人同居并沒什麼的。但是看蘇瀾那一臉恨地無洞的慚愧模樣,讓袁桂芳隻想趕緊走開,留幾分自在給她。
不過,那男人看起來倒是不錯,儀表堂堂、氣度不凡,蘇瀾終于想開重新交男朋友,确實也是件好事。
袁桂芳一個人回來,聶前洲還在練字,擡頭見蘇瀾沒跟過來,随口道:“怎麼,那孩子還在睡?”
“不管她了,年輕人難得睡一下懶覺,讓她睡吧。”袁桂芳去廚房盛了兩碗飯出來,“去洗手,過來吃飯。”
聶前洲擱下毛筆,收了下袖子,攤着沾了點墨的手去洗手,回到餐廳抽出紙巾擦幹了手,拿起筷子又道:“空肚子睡覺對胃不好,年輕人知道什麼,你該勸她吃了再去睡。”
“吃了怎麼還睡得着?年輕人的事,你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