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格外累，挨到結束，蘇瀾去停車場開車，沈卓凡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

“你今晚喝酒了，不易開車。”走出了沈家大宅，蘇瀾說。

“我知道。”

沈卓凡知道她話裡的意思，無非是還記着他在書房說的話，不想坐他的車。

兩人話音剛落，老爺子的專屬司機陳伯小跑着走近，“凡少爺，老爺子說您喝酒了，讓我送您回去。”

聞言，蘇瀾俯身拉開自己的車門上去。

沈卓凡俯身，手抵在蘇瀾的車門框上，微醺的臉上挂着無害的微笑：“不麻煩陳伯了，蘇老師和我順路，她剛才說順道送我一程。”

成功看到蘇瀾臉上的輕松一片一片碎掉，沈卓凡的心情又愉悅起來，臉上的笑容愈加溫和。

陳伯微微颔首，隔着沒關上的車門，沖蘇瀾表達謝意：“既然這樣，那就麻煩蘇老師了。”

對陳伯，蘇瀾無法冷臉，唇角艱難地揚起來，“不麻煩，反正也是順路。”

車駛出了沈宅，看着蘇瀾不豫的臉色，沈卓凡的手肘支在窗沿，身體歪斜着靠在座椅上，語氣說不出的難聽：“左右都是順路，你怎麼還擺臉色呢?我覺得你對别人都挺大方的，怎麼唯獨對我如此小氣？”

“唯獨”這個詞很暧昧，夾雜着與衆不同與獨一無二的特殊。

蘇瀾内心冷然。要說不一樣，那也是格外不想跟他有牽扯。

蘇瀾握緊了方向盤，眼睛目視前方，踩油門的腳微微用力。

蘇瀾不語，沈卓凡也安靜了不少，伸手過去點開車裡的電台，便閉上眼睛歪在了座椅上。那神情，仿佛蘇瀾是他的司機。

此時電台裡正播放一首抒情粵語歌，男歌手愛而不得的悲戚從音響裡傾瀉而出。沈卓凡越聽越皺眉，“啧”了一聲，擡手關了電台。

音樂戛然而止，車内片刻間安靜下來，隻有窗外偶爾傳來車輛按喇叭的聲音。沈卓凡歪着頭，像是睡熟了，空氣裡混着他身上的酒味，蘇瀾覺得悶，開了一半車窗。清風徐來，吹起他額前的頭發，露出飽滿寬闊的額頭，光影在他臉上留下斑駁的痕迹，這樣一張沉靜的臉，閉上眼睛看上去無害多了。

蘇瀾開車向來平穩，但此刻她卻用了比平時快的速度，将沈卓凡送回了靜海半山。

目的地到了，沈卓凡卻遲遲不睜眼，蘇瀾将他掉到座椅下的手機撿起來，然後叫醒他：“你家到了。”

沈卓凡醒過來，睡眼惺忪地看了眼腕表，靜默了片刻，就在蘇瀾以為他要拉開車門下去時，他卻欺身壓過來，将蘇瀾困在雙臂之中，深邃的眸子中染了十足的惱意，“23分鐘，開這麼快，不要命了？！”

不知道他出發前還看了時間，蘇瀾推了推近在咫尺的臉，面不改色地說：“我看你睡着了，想快點送你回來休息。”

“這麼關心我呢？”沈卓凡擺明了不信，卻沒有點破，臉緩緩湊近她的臉，語氣近乎呢喃：“既然如此，今晚留下來照顧我，我喝多了。”

過分！

蘇瀾擡手，毫不猶豫一巴掌招呼過去：“無恥。”

沈卓凡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往他這邊用力一拉，蘇瀾大半個身體被扯到了他的懷裡。蘇瀾又驚又怒，拼命掙紮，卻被沈卓凡緊緊禁锢。

“你放開我！”蘇瀾咬牙吼道。

沈卓凡看着她因生氣而微微漲紅的臉，冷酷地笑了一下：“為什麼要放開你，既然關心我，給你一個機會表現不好嗎？”

跟一個瘋子真的沒有道理可講的。

蘇瀾放棄掙紮，語氣中有哀求也有妥協：“好，我道歉，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把車開那麼快。你可以大人有大量原諒我，放開我嗎？”

“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沈卓凡的大拇指蹭了蹭了她手腕的皮膚，在她即将爆發怒火的時候，放開她的手，冷酷地說：“隻要你今晚在這裡住一晚。”

這還有什麼好談的？

蘇瀾沉默着拉開車門下車，她準備走出别墅到外面打車。

沈卓凡迅速下車，從後面攔腰抱住她他家走。

蘇瀾拼命掙紮，擡手間，指甲不小心刮傷了他的臉，一道狹長的白印瞬間滲出了血珠。

沈卓凡“嘶”了一聲，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蘇瀾愣了一下，又繼續掙紮，沈卓凡威脅：“你說要是我告訴老太太我的臉被你抓傷了，她老人家會怎麼想？”

那整個世界都不會安甯了。

蘇瀾老實了，不再掙紮。

*

沈卓凡家裡燈火通明，但是沒一個人，蘇瀾困惑：“張姐呢？”

沈卓凡說臉受傷了，非要蘇瀾幫他擦藥，蘇瀾面無表情地走進客廳找人，原本以為有别人在她就能輕松了，哪想到大廳内半個人影都沒有。

“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