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蘇瀾有點意外,她和蔣新偉還沒開始就已結束,關于她,他還能說些什麼?
林初晴爽朗一笑,漆黑的眸璀璨得比星星還耀眼,“你不好奇他說了什麼嗎?”
“願聞其詳。”
林初晴又笑,整齊的牙齒很白,“他說你溫柔可親,知書達理。”
蘇瀾幾乎可以猜出蔣新偉說這話的場景。一定是這位林小姐與他相處時任性妄為、胡作非為,才讓他無可奈何,把她拉出來說教。那氣氛一定是融洽的,充滿溫馨的。蘇瀾也可以斷定,這位林小姐,深究過他的情史,而他也沒有避諱地說了。說到她,大概會無奈道,“她是導師的女兒,導師對我極好,他硬要撮合我們,然後我們就見了幾次面。”
提前女友,不過是情侶之間的情趣罷了,她的出現無非是再一次佐證他們情比金堅。可悲的是,她連前女友都算不上,撐死就是一個相親對象。
其實蘇瀾猜測的所差無幾,實事是這樣,蔣新偉也确實是這樣說的。
那時候,林初晴已經登堂入室,闖入蔣新偉的家中以女主人自居。林大小姐不會做飯不會收納,卻格外挑剔,将蔣新偉井井有條的家弄得一片混亂,偏偏她還要倒打一耙,數落蔣新偉家小,收納空間狹窄。
蔣新偉也從一開始的抗拒變成了接受,林初晴比一般的富家千金頑劣,卻也比一般的富家千金更至情至聖。
蔣新偉是循規蹈矩的山,他喜歡飄忽不定的雲。所以當林初晴犯渾,數落他不夠溫柔時,他總是笑着吻住她。在她依舊不依不饒時,他才會含笑戳她的軟肋,“可是你也不夠溫柔可親,知書達理。”
“溫柔可親”“知書達理”兩個詞用得精準,林初晴斷定這兩個詞相容的人是蘇瀾。蔣新偉每次這樣說,林初晴都會偃旗息鼓,纏着他問,“你說說那位蘇老師呗,你們為什麼黃了?”
“大概因為我們都是一類人,所以沒辦法走到一起。”蔣新偉這樣回答。
……
“他還是那麼紳士,把我的無趣說成溫柔可親、知書達理。”
“原本我也這樣以為,不過今天一見,出乎我的意料,蘇老師很有趣。”林初晴随意撿了一顆白色鵝卵石放在手心抛了抛,“老實說,我覺得挺遺憾的,你們站在一起其實更和諧。”
“那麼林小姐大概不懂得互補的道理,太和諧的兩個人,往往最不合适,因為太像了,會對彼此失去探知欲。”
同樣的說辭讓林初晴幾不可查地揚了揚唇,不過兩人雖然交談得不多,但是她已經得到滿意的答案,這個蘇瀾對蔣新偉也沒走心。
對已經三振出局的情敵失去了興趣,林初晴起身,“好冷啊,我要進去了,你呢,走不走?”
蘇瀾擺手,“我還想再坐一會兒。”
林初晴走了,周圍再一次安靜下來,隻有玻璃窗裡的世界依然熱鬧着,幹淨透亮的落地玻璃窗将蘇瀾與裡面熱鬧的世界分隔開來,一如現實中的她與沈家,原本就生活在不一樣的次元,卻因為沈柏年,讓她與這個名門望族有了些許交集,如今,沈柏年不在了,她與這裡的牽扯變得十分怪異。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外面紛紛揚揚下起了雨,蘇瀾起身躲到屋檐下,接起電話來。
“在家嗎?在的話,來家裡一趟吧。”
電話裡,蘇晏安的聲音有異樣的沉重,蘇瀾原本是想說不在家的,但看了眼玻璃窗裡與她毫無關系的觥籌交錯,她說了好。
跟在偏廳與人閑話的沈老太太告了别,蘇瀾拎着裙擺就往外走,她來得晚,沈宅院子裡的停不下車,她将車停在了外面。
沈老太太擡頭,看到玻璃上面滿是雨痕,心裡嘀咕着這孩子怎麼這麼急,外面還下着雨就要走,叫了她一聲,蘇瀾走得急沒聽到,她皺眉叫來陳伯,“快給蘇老師送把傘,你瞧這雨下的。”
陳伯領命,拿了傘跟了出去。
“蘇老師,你去哪裡了,我到處找你。”
蘇瀾剛走到大廳門口,餘藐便從裡面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突然出現的餘藐讓她怔了一下。
“蘇老師,你怎麼了?”在明亮的燈光下,餘藐清晰地看到了蘇瀾的臉色有些發白。
一陣冷風吹過,蘇瀾回過神來,看清眼前的人,松了口氣,“沒事,剛才喝了點香槟,有點不舒服。”
“蘇老師你是不是沒吃東西就喝香槟了?空腹的情況下喝得太快,香槟的氣泡會加速酒精的吸收,容易醉的。”餘藐上前挽住蘇瀾的手臂,“走,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不了,我得回家一趟。”蘇瀾微笑了一下,腳下不停。
“哎,蘇老……”看着出了大廳的蘇瀾,餘藐不解地皺了皺眉,到底是什麼事,能讓蘇老師急成這樣。
剛回過頭,差點撞上拿着傘追出來的陳伯,餘藐驚呼了一聲,往旁邊退了一步,“陳伯!你吓我一跳。”
“抱歉,我趕着給蘇老師送傘。”陳伯立即收住腳步,往旁邊邁出更大的步子,匆匆消失在了大門口。
餘藐愣了幾秒,興趣缺缺地走進了大廳。
沈卓凡心情似乎還不錯,這會身邊圍了一堆女人,也能精準看到人群裡的餘藐,跨着大步走過來,“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舅舅。”餘藐擡起來叫了人,然後面無表情地說,“待會結束了,你們可以休息了,我卻還要寫作業,換你你開心得起來嗎?”
沈卓凡無法共情她的煩惱,雲淡風輕地建議:“現在去寫也不遲。”
“外面這麼熱鬧我卻要在房間裡寫作業,我才不要。”
那确實愛莫能助。
沈卓凡掉頭就走。
“原本還想着到蘇老師家去,誰知道她這麼急着走了。”餘藐低頭踢着地磚,郁悶地嘀咕。
沈卓凡腳步一頓,轉身,“你說蘇老師着急地走了?”
不理解自己八風不動的舅舅為什麼這麼驚訝,餘藐愣了一下,回答:“對啊,才走5分鐘不到。”
看了眼門外綿密的雨簾,沈卓凡默了一默,問:“她說去哪裡?”
被沈卓凡臉上的凝重吓到,餘藐有點口吃,“她、她說回家。”
……
從沈宅出來,陳伯把傘給她,見她要開車,攔住她給她安排了司機。
司機才将車開出去,蘇瀾的手機便震動起來,在窗外朦胧的雨聲中顯得格外響亮。
這麼晚,會有誰給她打電話呢?難道是學生有事?
蘇瀾心裡一驚,抓過手機開看,居然是餘藐。
餘藐怎麼還打電話來?
蘇瀾接起電話,“餘藐,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嗎?”
電話裡極其安靜,隔了兩秒,餘藐才試探地問:“蘇老師,你沒事吧,剛才看你急匆匆地走了,我一直放心不下。”
“陳伯給我安排了司機,我沒事,别擔心。”蘇瀾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聚會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你明天不是還要上課?你先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