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看到凱文時，有點吃驚，那個在電視上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臉色蒼白，疲态盡顯。

看出蘇瀾的詫異，凱文用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最近免疫力有點低，感冒才好。”

“何先生要多保重身體。”蘇瀾叫來侍者，要了一壺溫熱的檸檬水，欠身給他倒了半杯。

“謝謝蘇老師關心。”凱文喝了一口，溫和地說：“其實沈先生也病了，但是他不肯吃藥看醫生。”

凱文和沈卓凡同進同出，他發現沈卓凡也感冒了，但是沈卓凡并沒有放在心上，談生意的時候還和别人喝酒，那種工作方法，簡直不要命了。

“你們為什麼沒有勸勸他呢?”蘇瀾有些心煩意亂地用秀氣的勺子攪拌着咖啡。

“蘇老師，沈先生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們說的話他怎麼肯聽？”凱文有些苦惱，“不僅不肯吃藥看醫生，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在超負荷工作，明明感冒了還和人家喝酒。”

蘇瀾停止攪動手中的勺子，旋轉的咖啡撒了一些在手背上，她被燙得“嘶”了一聲。

“沒事吧蘇老師？”凱文趕緊抽了紙巾給她。

蘇瀾擦幹淨了手上的污漬，抿着唇問：“他現在在哪裡？”

凱文松了一口氣，掏出紙筆，給她寫了一串地址，還給了她入戶密碼。

*

蘇瀾輸了密碼進入屋内時，沈卓凡正站在端着半杯紅酒，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遠處的落日。紅色的霞光，讓他鍍了一層光圈，從背影看過去，更顯消瘦。

蘇瀾走過去拿走他手裡的酒杯，“一個人喝什麼酒？”

“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沈卓凡沒有看她，将一隻手抄在褲兜裡，看着遠方即将落下去的夕陽。

“最近很忙？怎麼不回靜海半山？”說完，覺得這話有些逾越了，蘇瀾解釋道：“餘藐攢了好多道題，想和你探讨。”

沈卓凡很淡地看她一眼，“你讓她把題發給我，我把解題思路發給她。”

“好。”

蘇瀾回答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隔了一會，沈卓凡咳嗽了兩聲，說：“如果沒事的話，你回去吧，我等會還有一個視頻會議。”

“你感冒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或者讓何醫生幫你開點藥？”面對這樣冷淡的沈卓凡，蘇瀾有些無措。

“蘇瀾，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寬了嗎？”沈卓凡轉過身來，臉上一副很受困擾的表情。

他的話，讓蘇瀾感到難堪。

她以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立場來跟他說這樣的話呢？就因為何凱文的一句話，她就這樣提着心跑來這裡，終究還是太自以為是。

蘇瀾揚起的臉，微微低下去，“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了。”

說完，她就轉身走出了大門。

門關上的時候，沈卓凡怒極，一腳踢翻了旁邊的一盞落地台燈，霧面的玻璃罩碰到深灰色大理石地面，“嘭”地一聲，瞬間裂成無數碎片。

蘇瀾再次輸密碼進屋時，手裡拿着兩盒藥，看着狼藉的地面和臉色極其難看的沈卓凡，有些不明所以。

沈卓凡因氣血上湧而咳嗽不止，捂住唇彎腰咳了好一會，再擡頭看到蘇瀾，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你還沒走？”

“我給你買藥去了。”蘇瀾小心避開地上的碎玻璃，找杯子倒了溫水走過來，将冒着熱氣的水和幾粒藥一并遞給他：“把藥吃了。”

他沒有伸手去接，“放桌上，你走吧。”

蘇瀾強硬地拉過他的手，把杯子和藥放到他手裡，“我會走的，你先把藥吃了。”

她的表情有些嚴肅，沈卓凡皺了下眉，還是把藥吃了。

見他吃了藥，蘇瀾找來掃帚把玻璃碎片掃了，把台燈的支架扶起來收到一邊，“多好的燈，你為什麼把它弄壞？”

沈卓凡默了一默：“你喜歡的話，我重新買一個。”

收拾好，蘇瀾問他：“吃飯了沒？”

“……沒。”

歎了口氣，蘇瀾撸起袖子去廚房煮粥。

沈卓凡坐在客廳沙發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蘇瀾把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粥放到他面前，他才回過神來。

“先吃點東西。”蘇瀾把勺子塞到他手裡。

沈卓凡端過碗，一勺一勺地沉默地喝着白米粥。

喝完白米粥，蘇瀾擡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不算燙，應該是低燒：“再喝點溫水，去休息一下，要是沒有好轉，我們再叫何醫生過來。”

沈卓凡點頭，依言喝了半杯溫水，然後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