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幾秒，讓氣氛有點尴尬，餘藐無措地看了眼蘇瀾。

蘇瀾察覺到兩人的視線，擡頭與沈卓凡的視線輕輕碰了一下，随即移開，淡定地說：“再點一份白灼蝦和一份牛腩。”

“好的，點一份白灼蝦，還有焖牛腩……”餘藐又低下頭去研究菜單。

沈卓凡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蘇瀾，心裡那點不快順眼煙消雲散。

起碼還知道他喜歡吃什麼。

席間，餘藐叽叽喳喳地和蘇瀾說起哪些考題變态，哪些考題簡單，餘藐耐心聽着，套了手套慢條斯理地将蝦剝着殼，一會蝦肉就裝滿了小碟子。

餘藐以為是給她剝的，打住話題，皺眉：“蘇老師，别給我剝了，我吃不了那麼多。”

“……”蘇瀾罕見地默了一默，再說話時有了幾分心虛，“沒事，吃不完就算了。”

餘藐擔心蘇瀾尴尬，夾了一隻放到嘴裡，還沖蘇瀾笑了一笑。

“你吃不了給我。”沈卓凡理所應當地長臂一伸，将一碟蝦仁端走了。

餘藐眨了眨眼睛，嘴巴忘記了咀嚼，顯得有幾分呆滞。

“喝點湯。”蘇瀾輕咳一聲，給她盛了一碗老鴨湯。

餘藐回過神來，瞬間有點鄙視沈卓凡，這個大個人，居然還要搶别人給她剝好的蝦!

不過，餘藐的鄙視沒有用，沈卓凡吃得心安理得。

最後，尴尬的居然是蘇瀾。

她不知道餘藐會怎麼想，也為自己下意識的行為感到危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沈卓凡吃蝦，她就會主動且任命地開始剝。他并沒有強迫她，她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

吃了飯出來，蘇瀾還在為自己下意識的行為懊惱，便聽到一聲大喝：“蘇瀾小心！”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沈卓凡一推，重重地往旁邊摔去。

在餐廳的巨大噪音裡，她回過神來。

餐廳裡已混亂一片，人群迅速四散，大廳充斥着刺耳的尖叫聲、椅子在地面上拖拽的刺耳聲以及餐具嘩啦啦落到地上的碎裂聲……

她捂住酸疼的肩膀爬起來，發現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被沈卓凡反剪了雙手按在地上，不遠處的地上赫然躺着一把十厘米的水果刀，上面鮮血淋漓。

沈卓凡和地上的人身上都有血迹，地上也有不少，不知道是誰的。

“沈卓凡，你受傷了嗎？！”蘇瀾跑過去。

“沒有，離遠一點，報警。”沈卓凡用眼神制止了她靠近。

拿出手機報了警，蘇瀾才看到沈卓凡的腹部在流血，她瞬間大腦缺氧，渾身冰冷，又哆嗦着打了120。對方接通問什麼事，說話時蘇瀾已經哽咽，将現場情況大緻描述了一遍，她的聲音逐漸崩潰：“你們快點！！”

地上的人卻忽然大笑起來，“沈卓凡，這一刀滋味如何？哈哈哈……”

“張鴻聲，你準頭不行。”沈卓凡一腳踢到他的嘴上，張鴻聲瞬間吐出一口鮮血，和着鮮血吐出來的還有幾顆牙齒，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了些許聲音：“你流了很多血，離死不遠了……”

回應他的又是沈卓凡的重重一踢。

蘇瀾看到了沈卓凡有些搖晃地身體，淚眼朦胧地往後轉了一圈，看到躲在吧台後面的餐廳工作人員，立即喊道：“你們快來幫忙啊！”

猶豫了一下，餐廳的廚師拎着刀跑過來幫忙按住了一直在掙紮的張鴻聲。見狀，後面的人也陸續跑過來幫忙按住人。

腹部的疼痛讓沈卓凡冒出了冷汗，手裡的人被按住了，他便松開手往後退了兩步。

蘇瀾迅速扶住他，左右看了一下，将吓傻了躲在大理石柱旁邊的餘藐喊過來，“餘藐，過來幫忙！”

餘藐趕緊跑過去，和蘇瀾一起将沈卓凡扶到椅子上坐下，蘇瀾找了塊幹淨的白毛巾捂住他的腹部。

“我沒事，瞧你緊張的。”沈卓凡發現蘇瀾渾身發抖，試圖緩和氣氛,但是蘇瀾卻顫抖得更兇了，因為那張幹淨的白毛巾馬上就浸透了。

更讓蘇瀾崩潰的是，他的身體很涼。

“沈卓凡，你堅持住，醫生馬上就來了。”蘇瀾捂住傷口，轉頭看着餐廳門外，祈禱救護車快點來。

“舅舅……”餘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沈卓凡擡手抹去蘇瀾臉上的眼淚，艱難地笑了笑：“哭什麼，我沒……”話沒說完，整個人身體一歪，閉着眼睛倒在了蘇瀾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