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還不久嗎？”沈卓凡将車開出路天停車場，“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蘇瀾靠到椅背上，微微仰頭看着車頂：“他要送我房子還有一筆錢，不過我沒要。”

沈卓凡看着蘇瀾舒展的眉眼，“不要也好，我們的房子都住不過來了。”

見她許久沒說話，沈卓凡指尖敲了敲方向盤，換了個話題：“下次把平安接過來吧，有張姐幫忙照看，不用總麻煩桂姨。”

蘇瀾側過臉，看陽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線鍍上暖邊：“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平安呢。”

“我不喜歡有什麼用，你不是喜歡？”

*

自從沈卓凡和蘇瀾被媒體曝光後，沈家人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有相熟的人跑來問周素茵，怎麼一聲不吭地就有了兒媳。她從别人的語氣中，也不難聽出來，他們是在好奇，怎麼沈家家大業大，娶兒媳婦這事做得這麼悄無聲息。

更甚者，還有人調侃他們小氣，給兒媳的戒指鑽石小得幾乎看不到。

周素茵三言兩語把這些好事者打發走，心裡卻始終不得勁，她琢磨了一陣，還是覺得要給沈卓凡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但是她那個兒子壓根不聽她的。

婚禮這事，還是得找蘇瀾。

抽了個周末，她給蘇瀾打電話過去，讓她和沈卓凡來家裡吃飯。

這是周素茵第一次邀請她，蘇瀾沒理由拒絕，便替沈卓凡答應下來。

沈卓凡其實無所謂，他更在意蘇瀾的感受，蘇瀾願意，他自然沒有掃興的理由。

沈聞道夫婦住在滬市的一棟老洋房裡，聽說是以前一個軍閥的住宅，後來周素茵看中，沈家便買下來當作她和沈聞道的婚房。

洋房位于南京路，掩映在枝幹粗壯的一排法國梧桐裡。他們驅車進去的時候，洋房周圍還有外地前來打卡的遊客。

這是沈卓凡成年後第一次回來，洋房周圍的樹木粗壯了不少，其餘的陳設與童年記憶裡無異。

周素茵聽到聲響，親自出來接。

沈卓凡一貫地冷淡，她隻好笑盈盈地上前挽住蘇瀾：“沒堵車吧？”

“沒有。”蘇瀾笑了笑。

“那今天真是運氣好呢，平日裡，從卓凡那裡開車過來，路上都要堵一會。”周素茵看了眼兒子，心裡越發高興，雖然他的妻子不是自己心裡的理想人選，但是他能夠娶妻，并跟随妻子回家已是萬幸，她沒有什麼不滿足的。

洋房内部雖然重新裝修過，但卻保留着民國時期的獨特樣式。陽光透過窗棂灑落，在地闆上織出一片斑駁的光影，仿佛能看見民國時期的文人雅士在此品茗讀書的模樣，古樸與現代在此刻悄然交融，散發着别具一格的韻味。

蘇瀾跟随周素茵踩着暗紅色花紋的地毯走到餐廳。

沈聞道坐在主位上正在看報，桌上擺滿了精緻的美味佳肴。

“卓凡他們到了。”周素茵笑着說。

沈聞道收了報紙，看着兒子和兒媳，之前那股氣也消了不少，沈卓凡雖然我行我素，不把長輩放在眼裡，但是他到底還是帶着媳婦兒踏進家門了。

沈卓凡随意地坐下。

蘇瀾叫了一聲“沈叔叔”，剛要坐下，便被周素茵笑着拍了下手：“怎麼還叫叔叔呢?”蘇瀾頓了一下，小聲叫了一聲“爸”，這才尴尬地坐下去。

周素茵很是歡喜，挨着沈卓凡坐下，一個勁地給他們布菜。

沈卓凡心情還行的緣故，來者不拒，沈聞道問他什麼，他也有問有答。

“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沈聞道喝了口湯，問他。

“這事兒，我們還在計劃。”

“蘇瀾，對婚禮你那邊有什麼要求？”見兒子那邊是油鹽不進了，周素茵轉向蘇瀾，“有什麼想法盡管提，我們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目光聚焦到自己這裡，蘇瀾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說：“我沒什麼意見，聽卓凡的。”

在他面前硬得跟什麼似的，在他父母面前，她的态度倒是柔軟。

沈卓凡放下湯匙，往後一靠，淡淡地說：“盡量簡單一些，我不喜歡太複雜。”

其實是蘇瀾不喜歡太複雜，他原本是無所謂的。

作為沈家唯一的繼承人，他結婚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簡單？周素茵微微蹙眉，眼看老爺子又要發怒，連忙笑道：“婚禮這事還要看你們喜歡什麼風格，倒也不急在一時，接下來我和你媳婦兒慢慢談。”

看出了父母的言不由衷，沈卓凡抽了張紙巾試了試嘴角：“您們不必這麼操勞，婚禮的話，我們自己商量着辦。”

沈卓凡連婚禮都不交給他們辦，沈聞道氣不打一處來，“婚姻大事豈非兒戲，能由着你胡鬧？”

“這難道不是我們自己的事？”相對于沈聞道的惱怒，沈卓凡淡漠得多。

“先吃菜吧，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辦。”周素茵連忙打圓場，“再說了，你最近身體也不好，哪能操勞那些。”

沈聞道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婚禮事小，關鍵是你們倆把日子過好。”周素茵覺得婚禮這事她是插不上手了，但是其他事她還是可以催一催的，“當然，該盡的責任不要忘記了，你奶奶年紀大了，一直盼着你結婚生子，你可不要辜負奶奶的一片心意。”

說到生子，沈卓凡态度柔軟了一些，迅速看了眼蘇瀾，“急什麼，這不是一直在努力麼。”

說話一直這麼沒遮攔，蘇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他們一直擔心沈卓凡不願意要孩子，周素茵聽到他這麼說，忍不住笑了，就連沈聞道的臉色都好看了些許。

吃了飯，見他們要走，周素茵連忙把準備好的禮物交給蘇瀾：“既然你們的婚禮不要我們幫忙，那這個禮物你們總得收下，否則我這個做婆婆的，怎麼也無法安心。”

“謝謝。”周素茵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蘇瀾不得不接受她給的禮物。

回到家，蘇瀾把禮盒拆開，才發現裡面是一整套綠寶石首飾，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蘇瀾第一次看到這套首飾，是在一個拍賣會上。當時蘇晏安受邀出席拍賣會，才從京市回來找工作的她，因為沒事便跟着一起去了。當時，這套首飾出現的時候，很多人争相競拍，最終周素茵以近2千萬的價格拍下。

拍賣會結束，蘇瀾去洗手間，聽到了周素茵和閨蜜聊天。

原來這套首飾，她是拍給未來的兒媳婦的。

也正是在那一次，她第一次聽到了沈卓凡的名字。

原本以為隻是一次偶然的遇見，此生都不會再有交集。但沒想到，命運的神奇，讓那個第一次聽到名字的人成了她的另一半，而那套價值連城的首飾，正完完整整地擺在她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