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時性子沉穩些,似是看出來二人關系不一般,連帶着語氣都恭敬了些:“搜過了。”
離枝在屋外大聲回了一句:“沒搜出來!”
他趁着答話,腦袋還在悄悄的往屋内一個勁的探,恨不得找個八倍鏡把屋内兩個人周圍的蛛絲馬迹都搜個幹淨。
過了幾秒鐘光頭探出去顯然是不夠的,離枝擡腳還要偷偷往裡面走兩步。豈料下一秒他餘光觸碰到白瑾卿的眼神,他腿一僵,縮了回去。
他敢保證,剛剛要是再縮的慢一點,他的腿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暮翎绾正垂眸想着事情,顯然是沒注意到主仆間的細微動作。
終于,她擡起眼眸,同白瑾卿對視了一眼,緊接着朝離枝道:“你把人帶近些。”
離枝簡直求之不得,他快速把兩人一拎,正大光明的進了屋内。
暮翎绾款步繞開了身下的椅子,走近了些。
燭火明滅裡,襯出一張宛若天仙的臉來。來人蓮步微移,不笑的時候,身上透着股清冷的味道,如同九天神女,讓人不敢生出一絲一毫亵渎的心思。
離枝呼吸一滞。
這是神女本尊親自下來了?話說這杜姑娘,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怎麼想不起來了。
正思考的功夫,暮翎绾已走到了面前。
陳五隻覺得暮翎绾的眼神好似能穿透人心一樣,他心裡有點怵,等後知後覺過來,咬牙喝道:“你看我也沒用,我是好人!”
“好人?”暮翎绾咀嚼着這兩個字,笑了。
這一笑帶着陳五心尖一顫。胡四和鹧鸪一樣縮着腦袋站在陳五身後,四周的燭光如同火一樣烤在他身上,他已經竭盡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但這顯然沒什麼用。
他垂着頭,下意識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下一秒一隻冰涼的手已蓋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胡四打了個激靈。他頭皮傳來一陣刺痛,下一秒頭頂一涼,等回過神來,隻見暮翎绾手裡正拿着一頂假發,意味深長的看着他。
明明是很嚴肅的畫面,畫風卻莫名透着一股搞笑。
胡四心底徹底涼透了,他腳下一軟,往下一跌,卻堪堪被離枝拎住了後背上的麻繩,整個人卡在半空,上不上去下不下來,一臉的心如死灰。
暮翎绾把假發翻了過來,裡面赫然藏着一張紙片,白紙黑字,顯然是藏了什麼關鍵信息。
離枝瞠目結舌的看着暮翎绾一番操作,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敬佩已經到了極點。
陳五眼見事情敗露,拼了命的掙紮開來,離枝這會子要拽着這兩尊大佛,有點招架不住,眼看着陳五扭着身體就要掙開桎梏。下一秒,一隻腳以雷霆之力踹到了陳五胸口上。
青時出手了。
劇烈的痛感襲來,殺豬般的慘叫聲回旋在房梁上空。陳五面色慘白,整個人躺在地上,稍微一動彈身前便傳來鑽心的疼痛。
這麼大的力道踹過來,離枝估摸着這人大抵是肋骨斷了。
暮翎绾正凝神看着紙上内容,下一秒隻覺得有一道溫熱的呼吸灑在脖頸處,如同一道電流激過,連帶着麻了半邊身子。她捏着紙片的手微不可察的一僵,掀起餘光掃了一眼身後的人。豈料對方卻好像全然未知一般,隻是認真看着紙上内容。
暮翎绾收了心思,将紙條往後面一遞。
白瑾卿接過紙條,眼神涼涼的在二人身上掃過:“押下去細細審一番,看看有沒有同夥。”
“是!”
青時上前大力把陳五一提,像提着一袋垃圾一樣,把人清理了出去。
暮翎绾回過神,便見白瑾卿已經端坐在位置上,手裡還拈着那張紙條,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暮翎绾笑了一下:“戲也看了,風頭我也出了,大人可還有吩咐?”
白瑾卿指節輕輕敲了一下桌子前,這一下好像扣在人心尖上似的,“坐着,急什麼?等你出謀劃策呢。”
“你知道你這個行為叫什麼嗎?”
白瑾卿挑了挑眉,“什麼?”
暮翎绾面無表情道:“壓榨。”
她說話間,人已經坐了回去。
此言一出,對面傳來一陣輕笑。
白瑾卿溫聲道:“他們派了人過來探我們的虛實,是想出兵了。”
暮翎绾看着牆壁下躍動的燭火,眼底倒映出明黃色的光來,她聽了白瑾卿的話,開口道:“他既然這麼想知道我們的情況,何不就此來一出将計就計?”
白瑾卿笑了:“好一個将計就計。”
陳五到了牢房便沒了意識。直到一陣冰冷從頭澆下,陳五清醒過來,身體傳來的疼痛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頭發濕哒哒的黏在額頭上。
陳五打了個寒顫,擡起頭便看見一個漢子正端着已經空了的木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下一秒隻見那漢子身後走近了一道修長的身影,影子黑壓壓的蓋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