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回去隻待個兩三天再回來,也得十幾天。
薛槐抱着安琪在沙發坐下,看着這與自己有七分像的女兒,才相識不過短短數日,就要面臨分别,自然滿心不舍。
可他也并不确定歸期,隻能摸了摸安琪的頭,柔聲道:“爸爸盡量早點回來。”
說着,又看向在沙發另一側坐下的攸甯,嘴唇翕張了下,嗫嚅道:“傅文賢還留在京城,我不在這些天,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忙,盡管去找他。”
攸甯點頭,又蹙眉問:“是四川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
薛槐搖搖頭:“那倒沒有,就是舅舅讓我回去商量點事情,我來了京城一年多還沒回去,确實也說不過去。”
攸甯沒再多問,隻道:“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嗯。”
“對了,我去給你拿相片。”
攸甯走到客廳邊櫃的抽屜,将裝在信封的照片遞給他。
薛槐拿過信封,将照片抽出來。
他隻照了兩張,一張與安琪,一張與母子倆。
他的目光在三人合照上略作停留,将相片塞回信封,放入衣服胸口的内口袋,然後又神色莫測地看向攸甯,開口道:“那……我走了。”
還是一旁的沈玉安想到什麼似的道:“攸甯,我陪你和安琪一起去送薛公子吧,正好讓他和安琪多相處片刻。”
薛槐看向攸甯,黑眸中顯然寫着期待。
攸甯有些汗顔自己還不如沈玉安善解人意,趕緊點頭:“好。”
安琪開心地拍拍手:“我要去送爸爸!”
說着又想到什麼似的,跑進屋内,從抽屜裡翻出一直海螺交給薛槐:“爸爸,這是媽咪爹地帶安琪去海邊玩,安琪自己撿的,你聽聽,你裡面有海風的聲音。”說着她伸手将海螺貼在對方耳畔,“你要是去重慶想我了,就對這個這個海螺說話,海風會将你的想念傳給安琪的。”
薛槐接過海螺挂在脖子上,輕笑道:“好,那我想安琪了,就和這個海螺說話,讓它捎給安琪。”
說罷,他擡手看了眼腕表,起身道:“真得走了,遲了怕是要誤車。”
攸甯道:“好,我們去送你到車站。”
一輛小汽車,除了司機,正好坐下三大一小。
沈玉安十分善解人意,主動做到了副駕駛,将後排留給了一家三口。若不是火車站太混亂,攸甯帶着安琪不方便,他也不會跟來礙人眼。
安琪因為舍不得薛槐,一路上對他黏糊糊,又是撒嬌又是花言巧語,攸甯都有點沒眼看。
但薛槐顯然很吃這一套,滿眼都是溫柔,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
到了火車站,一行人進到熙熙攘攘的月台,薛槐才将安琪從臂彎中放下來。
“爸爸,我會很想你很想你的……”小家夥抱着他的肩膀,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因為依依不舍而包上了一包眼淚。
雖然知道女兒有讨巧賣乖的嫌疑,但薛槐的一顆心還是忍不住要融化,連帶着眼眶也微微泛紅:“爸爸也會很想你的,等爸爸回來,就帶你去遊樂場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安琪甕聲甕氣問:“那想要任何玩具想要吃多少糖也都可以嗎?”
薛槐哭笑不得,起身摸摸她的頭:“嗯,隻要媽咪答應就都可以。”
安琪果然癟下嘴,偷偷摸摸瞧了眼身旁的攸甯,又心虛地避開目光。
攸甯笑說:“好了,别亂許諾,她慣會順杆子往上爬。”
薛槐也笑,又好整以暇對上她,因為剛剛的動容,眸中還有一絲紅色,在看向她時,眸光微微湧動,仿若含情帶水一般。
攸甯心中微動,好在幾次相處下來,面對他時,心情已經逐漸坦然,不再像初見時那般局促。
見他欲言又止,她輕咳一聲,直接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薛槐抿抿唇,到:“照顧好安琪和自己。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吧。”
攸甯點點頭:“你自己也保重。”
薛槐又看向她身後的沈玉安:“表公子,還請你多照顧着她們母女。”
沈玉安忙不疊點頭:“薛公子放心,我定然會好好照顧攸甯和安琪的。”
薛槐收回目光,再次深深看了眼攸甯,又伸手摸了摸安琪的頭頂,這才轉身登上了列車。
“爸爸,再見!”安琪拉着攸甯跑到車廂外,隔着窗戶對他揮手。
薛槐從打開的窗戶朝母女倆揮手:“回去吧,我很快就回北京。”
火車的汽笛聲很快響起。
也不知人群中誰唱起了送别的歌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蓮天……”
攸甯拉着安琪,在歌聲中往月台的人群後退,随着列車啟動,窗内薛槐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最終消失在視野中。
她不由自主怅然歎息一聲。
如今已不是馬車時代,北京到重慶要說遠也不算太遠,不過幾日路程,但她卻總覺得薛槐這一去,再見面又不知是幾時。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還好,這一次總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