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夏央的溫柔和紳士體現在日常的許多細節裡。他周六早上九點十五就到了初桐所住小區的停車場,然後慢慢散步到她家樓下,九點二十。不想擠壓她早上梳洗的時間,于是站在那裡等到了九點半才給初桐發去了消息:
“我到了,現在方便上樓嗎?”
初桐本來早就收拾好了,誰知臨出門糯米團開始搞事,拖着二十斤重的身軀把初桐當貓爬架往她身上爬,成功把她夏天的薄褲子改成了叙利亞風。
進房間換裝的時候,無聊的糯米團又在客廳跑酷,成功将桌子上的水杯撞到地上碎了滿地玻璃碎片,又因為驚吓慌不擇路逃跑時将貓砂盆撞翻貓砂撒了一地。
初桐在房間裡聽到聲音就知道要遭,出房間後看到滿地的狼藉有了悲劇塵埃落定的實感。她本想丢下糯米團的犯罪現場先和嚴夏央出門,回來再收拾。
又想到依自家這隻橘胖子的風格,主人不在家胖貓稱大王,它肯定會把目前糟糕的現場蹦迪一般弄得更糟,且還會因為貓砂沒了,就在房間裡四處亂拉亂尿。
想到那個後果,隻好給嚴夏央回:
“本來想着我下去直接走的,結果出了點意外。你先上來坐會兒喝口水吹空調吧。”
嚴夏央一頭霧水,上樓出電梯後,看到初桐家門開着,一隻被養得油光水滑的胖橘貓正心虛地耷拉着飛機耳,站在門口的位置仿佛随時準備見勢不對就跑路。
那位剛見過兩次,對他一點不設防的小姑娘,此刻正拿着吸塵器對着慘不忍睹的現場表現得有些無從下手。
再看看地上的情況,好吧,他知道意外是什麼了。
嚴夏央雖然出身大富大貴,但他有個同樣出身大富大貴且十分接地氣的爸爸。從小他們家周末的家務活就由他們爺仨分了——周末保姆休息,家裡隻有一家四口,媽媽是女孩子老爸說女孩子不用輪崗幹活。
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下,嚴夏央還沒上小學就會掃地拖地洗衣服了。等到上小學他又學會了做飯——做飯屬于技術性工作,工資高點,每頓飯一塊錢工錢,拖一次地隻有五毛。
妥妥的壓榨童工,嚴夏央至今想起來都是滿腔辛酸淚。
他穿着清爽的淺綠色夏裝,專門打理了頭發,比那天在商場門口賣衣服時看起來更好看些,站在門口沖衛初桐狡黠地笑笑,又象征性敲了下房門,問:
“需要換鞋嗎?”門口處是鞋架,上面沒有替換的拖鞋。
衛初桐被糯米團氣得鼓了鼓嘴,搖搖頭:“不用,直接進,你先坐會兒,桌子上的水是剛倒的可以喝。我本來都收拾好可以出門了,但是這家夥今天有點叛逆”,她隔空指了指糯米團,嚴夏央就看到那隻大肥貓縮着脖子和耳朵,嗖的一下靈活地從客廳竄進廚房躲起來了。
嚴夏央笑了笑,覺得這樣的衛初桐和她養的貓都特别可愛。他進門拿了放在陽台的掃帚和簸箕,跟她說:
“貓砂顆粒太大,不能直接用吸塵器。你坐着歇會兒,我來吧。”
說完從衛初桐手中接過吸塵器先放在旁邊幹淨處,幾下将地上的貓砂和碎玻璃都掃進了垃圾桶,又用吸塵器吸了一遍掃不幹淨的細灰,最後拿了拖把過一遍,五分鐘就收拾好了。
又将清潔工具放回陽台,貓砂盆倒上新貓砂,垃圾袋打包提在手裡,問目瞪口呆的初桐:
“現在出門嗎?”
衛初桐:“出……你也太厲害了吧”
嚴夏央理所當然:“你是女孩子,不會做這些很正常。走吧,我車在停車場。”
衛初桐覺得他的邏輯有哪裡好像不太符合大衆認知,但怕時間來不及沒有多想就稀裡糊塗地跟着他出門了。
VR體驗館比想象中大得多,足足占了商場一整層樓。這是嚴家的産業,嚴夏央卻半點沒提他的少爺身份。
倒也不是想隐瞞,而是他爸從小就給兄弟倆灌輸家裡的錢都是爸爸媽媽的,跟他倆沒有關系,想用錢得自己掙的觀念。他們兄弟倆小時候的零花錢都是做家務掙的。如今畢業了去家裡公司幫忙也是給市場工資,多的一概沒有。
當然他們兄弟倆也并不缺錢,逢年過節領一次親戚紅包加起來都是十幾到幾十萬,這些年斷斷續續幾百上千萬的錢被他們媽媽存了基金,18歲就能取出。隻是這麼多年一直活在老爸淫威之下養了成習慣,又過了不懂事的年紀,哪怕成年後經濟自由,也不會亂花了。
因此嚴夏央和他哥,身上都有一種又富又窮的矛盾氣質。
嚴夏央出示了兩張邀請券,就帶着初桐進了門。雖說還沒有正式營業,體驗館裡的人也并不很少,嚴家的商場遍布全國,凡是商場VIP客戶,工作人員都在端午節的時候随着節日賀卡一起寄去了一張VR體驗館邀請券。他們中有些人甚至是從外省打飛的過來的,就為了體驗下傳說中國内最大的VR館。
第一個項目是各大商場裡都很常見的過山車。邊上有專門的操作員,顧客坐上專門的座椅,戴上VR頭盔便可體驗。嚴夏央站定,示意初桐上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