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也有些道理,錢隆興對衛初桐很有好感,他單身,有錢,有地位,這個年紀家裡對婚姻又催得緊,難得遇到不反感的異性,自然會生出些想法,要不也不會有今晚這頓飯。周五晚上對于單身人士來說是個有些暧昧的約飯時間。他不想太駁衛初桐面子,願意先給出些誠意,于是問她:“你說的實在價是多少?”
衛初桐報了個數。
錢隆興失笑搖頭:“我要是這麼跟你簽合同,回頭輝海得把我職位給薅了。朋友可不能這麼坑朋友。”
衛初桐本來就是試探性開啟話題,見他願意聊正事兒,那今天的飯就不白吃。她問道:“嘿嘿,我對這塊不太懂,要不你給我個價呗。”
錢隆興沒出聲,心裡知道她懂得很,說不懂都是扮豬吃老虎。但也沒計較,用手給她比了個數字。那個數字沒為難人,是個不論他自己還是衛初桐都可以回公司交差的價格。
衛初桐震驚了,她本來隻是趁着氛圍好試探性說一說,這樣的大事一般會來回拉扯很多次才能談好,雙方還要加好多附屬條款簽進合同裡,她沒報什麼希望,隻是想着能推進一點進度算一點,誰承想錢隆興竟然就這樣在尋常的周五晚上的一頓晚餐中,沒有拉扯兩句,就給了個能簽合同的價位。
錢隆興看她的表情看笑了,問:“怎麼了?這樣看着我。”
衛初桐作兩眼淚汪汪狀,感動道:“錢兄,你是真的把我當朋友!”
錢隆興聽到她不倫不類的稱呼,眼睛都沒眨一下,舉起紅酒和她碰杯,滿含深意道:“初桐,我很欣賞你,我是真的希望我們倆可以成為朋友。”
衛初桐是真心感謝他,不論懷有怎樣的目的,願意這樣真金白銀地給出實惠,真材實料地幫忙,就值得感謝:“就沖錢總您給的價,我們倆就是真朋友!”
錢隆興:“剛說了是朋友,叫錢總就太見外了。”
目前隻是初步承諾,還沒有簽合同落地,一切就有變數。衛初桐舉起橙汁敬酒,将杯沿放得很低以示尊敬:“那我叫你興哥吧,以果汁代酒,祝願凱盛和輝海的合作長長久久,互利共赢。”
錢隆興喝了滿杯,然後招呼着衛初桐吃飯。過了會兒才狀似不經意地說道:“說來也不好意思,大周末的讓你出來加班,都沒時間陪男朋友了吧?”
衛初桐不是傻白甜,自然對他的今晚的表現所表達的意思有所猜測。之前錢隆興沒點破,她也就裝作不知道。如今被直白問起了男女朋友問題,就有些棘手,需要選擇了。
衛初桐來凱盛一年多,已經符合初次升職的年限。顧時熙之前的意思是等做完内部供應鍊改革,就給她升,而且應該是連級跳,不止升一階,畢竟供應鍊改革是件大事,足以改變凱盛如今虧損的窘狀。這條升職路本來可以走,但是顧時熙遇到全小歡就腦子不好使,如今連CEO的位置都丢了,什麼時候說動他爺爺讓他回來還是個未知數。現官顧時翰則承諾隻要她談成輝海投資案,就給她升職加薪。這比做完供應鍊改革要容易得多,兌現起來也更快。
但輝海投資的順利進行目前來自于錢隆興的配合。而錢隆興對她的照顧似乎是出于某種男女之情——他雖然沒有直白表達,可衛初桐從他的舉止和問話裡捕捉到了意動。
目前談定的價格隻是初步的口頭承諾,不到簽完合同蓋完章,都不算最終的蓋棺定論。衛初桐如果在此時回答她有男朋友了,錢隆興極有可能收回他的優待,回去就對今晚的價格絕口不提。
衛初桐想到前世自己因為戀愛腦,付出了自己的職業發展,未來前途,甚至付出了生命。
如今重活一回,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如果這會兒說自己單身,把合同談妥簽訂後,再坦白戀情,似乎是利益最大化的途徑。畢竟合同簽訂快的話半個月就能搞定,隻需要嚴夏央委屈半個月,他應該也能理解平凡家庭出身的人在職場上的不容易?
衛初桐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多不陽光的想法,曾經糟糕失敗的經曆的确給她帶來了很大負面影響。她坦誠地回望錢隆興,道:“跟男朋友這周末沒約,正好用來和朋友吃飯。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對,承蒙興哥照顧了。”嚴夏央很好很好,他值得被溫柔地珍惜,哪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衛初桐仔細觀察着錢隆興的臉,已經做好了在他臉上看到突然的變臉與不耐煩,或者是掩飾了但是在某一瞬間仍會流露出來的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但什麼都沒有,他神色如常,也沒有因為她有男朋友而着急結束晚飯離開。
錢隆興吃飯的節奏依然是慢悠悠的,沒再探聽她的私人問題,轉而聊起了如今的汽車市場。作為投融資經理,他顯然對市場行情研究很透,聊起天來深入淺出,有幹貨又不枯燥、有宏觀也有落地,更有對未來的預測與展望,讓衛初桐覺得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