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你别怕,信我,我們都能全須全尾地挺過去。”越桃拍了拍趙二嬸的背,堅定得很,這是生她養她的大山,沒人比她更熟悉這裡了,跟在一旁的四喜也随聲汪道,二嬸就算是慌亂之中也沒忘了四喜,給這小黃狗精披了層草墊子。
山頂的大槐樹屹立不倒,在風雨中搖曳,鄉親們聚成一團在山洞裡避起雨來,濕柴怎麼都點不着,涼風一吹冷飕飕的,六七歲的孩子打起噴嚏來,一個接一個。
“嬸子,我來點吧,你方才差點摔了,可不能再勞累了。”越桃接過火折子,背對衆人,指尖冒出火苗來,将那濕柴烘了一圈才點着了火。
架起火堆,老少爺們們守在外圍,一人手裡都拎着個棍,怕有什麼野獸襲來,畢竟這山洞還有不少獸毛,說不定就是那猛獸的居所。
轉眼天就黑了,除了火堆的光亮,整座大山伸手不見五指,二嬸子膽小,依偎在越桃身旁,越桃也是怕極了電閃雷鳴,但此時此刻,她挺直了腰闆,畢竟在她的地盤,決不能丢了聲勢。
“嗷嗷嗷。” 不遠處狼嚎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伴着雨聲陰森恐怖,幾個稚子哭成一團,男人們也都怕極了,唯有趙朗神色自若,他回頭瞧了眼越桃。
隻見這小妮子正手腳并用地欲掙脫開累睡着了的趙二嬸,這趙二嬸前世怕不是海裡的八爪魚,扒她扒得這叫一個緊啊。
“鄉親們,我出去看看,馬上回來。”趙朗拎着個棍子就要出去。
“大朗,外面危險,都是些狼群,這黑燈瞎火的,你别再出了什麼意外。”趙二叔直接擋在趙朗身前攔了下來。
“二叔無妨,這片我熟得很,再說柴火馬上就要用完了,我就在近處再撿些來,很快就回來了。”趙朗孤身一人走出了山洞,雨水澆透了他身上的蓑衣,幾縷發絲貼在面頰上,眼睫斂濕一片。
他朝着狼嚎聲走去,在雨中閑庭信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赴文人墨客的賞雨宴呢。
十幾頭狼嗷嗷亂叫,隻因那山洞是他們的老窩,狼王瞅向眼前這麼個小白臉,不以為意,一個猛子沖了上去,朝着趙朗脖頸處咬去,趙朗随手一擺,就打的狼王倒在一旁,他未下重手,萬物有靈,況且是他們擾了狼群,好商好量一番也就是了。
他剛想為狼群們指個避雨的好去處,就被一隻赤狐絆倒在地,好個八尺男兒癱坐在地上,懵得不知所措。
那赤狐皮毛全濕,個不大,嗓門倒高,一頓對着狼群“嗷嗷嗷”,狼王翻身起來,聽了半天不敢吱聲,轉過身去和剩下的狼同伴蛐蛐起來,嗚咽嗚咽的。
赤狐威風凜凜地擋在趙朗身前,耀武揚威地走來走去,時不時甩一甩身子,濺了趙朗又一身水,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趙朗身前,小腦袋瓜湊近,來回蹭蹭。
趙朗實在是沒忍住,一雙大手就摸起了小赤狐,狐耳細薄,絨毛也不多,正值夏季,獸類掉毛亦是常事,他回想起家中四處飄落的青絲,暗自在心中發笑。
這小狐狸瞧着身形矯健,其實還挺藏肉,軟白肚皮好摸得很,一捏就是圓滾滾的小肚子,大尾巴搖來擺去,直直豎起,趙朗趁其不備,說時遲那時快,揪起尾巴根一路順了下去,撸完了整根毛茸茸的大尾巴。
“嗷嗷嗷!”小赤狐氣急敗壞,哪還有方才的乖順,對着趙朗高聲叫了起來,隻是這吼叫中透着三分嬌怯。
一旁的狼王東瞅瞅西看看,這才明白,原是這狐狸祖宗看上眼前的小白臉了,哎呦,那可不敢攔着,壞人姻緣的事,狼狼從來不做。
狼王嗷了一聲,一幫狼崽子們就跟着狼王朝着山頂的大槐樹跑去了,那槐樹早已成精,躲在下面也是不怕雷的,狐狸祖宗說與槐樹精早打好了招呼,它們隻管去就是了。
小赤狐見狼群跑走了,她雖還氣惱着,卻怕漏了馬腳,用小爪子輕輕蹬了趙朗一臉泥,撒歡地跑走了。
趙朗還癱坐在地上,也不起身,笑呵呵地抹了抹泥巴,白皙面頰上已是多了個梅花墊的小印子,旁人若是瞧見此時的趙朗,怕還以為是癡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