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戶邊的櫃子上放着一個純白色的花瓶,溫潤透徹的質地,色澤光潤明亮,乳白如凝脂。放在較為複古的房間裡也不顯得突兀,反而相得益彰。裡面插着幾束花,各色的都有,樣式很雜,我無聊地觀察了半天,才辨認出了白色風信子和洋桔梗兩種花。哦,裡面還有一顆不倫不類的向日葵,它驕傲地擡起頭,望向太陽。
這些花是那天從花園回來後才出現在屋子裡的,根據女仆小姐的話來說,貌似是酒店的特别供應。
站在窗口,鼻尖動了動,聞見了一股味道。這香味并不濃,可以說是一種似有似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我将雙手撐在窗檐,探出腦袋向下看去,原來是一棵玉蘭樹。這可不多見,畢竟我還從未在異國他鄉看見如此熟悉的花呢。
恰好有一朵白色玉蘭透過了窗,顫巍巍地将枝條舒展,停靠在了我的眼前。眨眨眼,它也嬌羞似得抖抖花瓣。
“早上好,這位美麗的小姐。”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一瞬間沒反應過來,踮起的腳尖一滑,從窗戶邊摔了下去。衣裙勾住了一條條樹枝與花,身上好像浸滿了香味,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想着自己一定會和泥土攪和在一起。
心中想着的疼痛感始終沒有等到,我感受了一個溫熱的懷抱,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和一雙克制又隐忍的雙眸對上了。他總是微笑的嘴角沒有了弧度,顯得有些冷漠,但眼睛裡卻是有着一絲道不明的懷念之意。我迷迷糊糊地聽見他用意大利語說了一句話:“這一次,是我接住了你…”
……這一次?我沒明白他話裡的深意。還沒等我努力刨析這句話,他已經将我放了下來,接着非常紳士的幫我拂去頭頂掉落的花瓣,看着我愣愣的表情輕笑出聲。
“小姐,請注意安全。”他将自己的駝色披風脫了下來,遞到我的手邊:“如果不介意的話,請用吧。”
我低頭看着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覺着還是有必要接受對方的好意,剛伸出手想要去接,他突然走進一步,兩隻手環繞住我将衣服披在了肩上,接着低頭将被衣服壓住的發絲從披風中輕柔地抽了出來。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聲吹在耳朵上,并不細膩的指尖輕輕摩挲了後頸,充滿侵略性的動作讓我忍不住脊背發涼。
猛得推開了面前的男人,我有些驚慌地向他道歉,然後也沒有聽清楚他的回答,轉身抓着披風跑了回去。
男人将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回,揉了揉指腹,那股幽幽花香像是浸透了身子,隻一聞,便忍不住生出許多其他心思。他忽地擡頭看去,一個人站在最高處,清冷的眼眸裡帶了些溫怒。然後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擡起胳膊打了個招呼。
那道身影轉身消失不見了,身後還跟着兩隻黃色的小鳥。
男人收回了目光,徑直推開門走向了另一個房間。這花園裡變得空蕩蕩,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想,在一片平淡的掩飾中,潛伏的危機已暗流湧動。
2.
我披着那個還帶着有些熟悉氣味的外套,也沒想清楚自己要去哪,隻是胡亂地向前跑去。光着腳跑步并不好受,白色長裙的衣擺随着奔跑一下一下掠過地面,濺起了掉落在地的花瓣碎片,那揉碎的汁水為裙擺繪上了彩色。
“嘭。”
貌似是撞到了什麼,我這才從剛剛驚慌的情緒中走出來,捂着有點痛的腦袋後撤了幾步。
“好巧啊,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不知道這次可否賞臉一起共進早餐?”黑發男人轉過身,看見我狼狽的樣子并沒有覺得奇怪,跟上次一樣的語氣。
我擡頭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感覺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