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概修養了一周的時間吧,男人終于允許我出去走走了。在此期間,每當我想要推開門偷溜走時,他總能很湊巧地站在門口。接着露出一個慈善的微笑,把我懷裡抱着的雞拎出來放在一邊,然後用不容置疑的眼神讓我乖乖躺在床上等飯吃。
“那你的名字是什麼?”我很不熟練地用着新學的語言問他。能大概說出來這幾個詞語,還是靠我每天晚上一點點向他學習的。說實話,他真不算是一個很好的老師,很多時候我們兩個都在大眼瞪小眼,他被我的問題難住後,就會去給羊喂一次食來掩飾自己。估計這幾天,那隻羊的夥食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好吧。它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噶掉了,也沒怎麼吃飯,奇迹般地變瘦了許多。
男人此時正站在門邊,幫我帶上帽子的手一停,低啞着說出了自己的名字:“Ivan(伊凡).”
我自己把露出來的頭發藏好,有些驚訝地擡頭望向他:“Ivan?”
“嗯。”
“很好聽的名字。”我在腦海裡找尋這句話的對應翻譯,磕磕絆絆地誇贊了一句。很顯然,我的語法有些問題,他又用正确的發音複述了一遍我的話。
“好吧,你知道的,對于一個新的語言,我還需要很長時間去學習。”我撇撇嘴,感覺自己學習的熱情有被打擊到。當然,我需要在盡可能快的時間内掌握這門語言,對于這個奇怪的地方來說,語言是我探索成功的第一步。
男人,不,應該說是伊凡,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沒再說話。
2.
我自己推開了門,在腦海裡想象了很多奇怪的場景,例如:詭異荒涼的小島、雲霧缭繞的天堂、或者是奇異夢幻的山谷……
好吧,事實證明,我想得太多了。面前隻是一片金黃色的稻田,遠遠眺望過去還能看見一個稻草人站在那裡随風搖晃。總之,這裡跟我想象得差很多,簡直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地方。
伊凡走在我身後,那隻羊早就撒丫子狂奔到草地邊,慢吞吞地享受起美食。我無聊地摘了幾根路邊的雜草,靠在一棵大樹旁邊,等着伊凡忙完農活。他的背影看起來非常單薄,總讓人覺得他就要倒下去一樣。雙手熟練地揮動着鐮刀,在我看來不像是收獲糧食,倒像是不帶感情的死神,收割着生命。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仔細看過去那種詭異的感覺又消失不見了。他身上似乎并不怎麼出汗,直至日落西山,我面前已經擺好了弄雜草做得各種各樣的小玩意,伊凡還是保持着剛出來的呼吸頻率,看不出來有多累。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抓住他伸過來的手慢慢起身。還沒站穩身子,就被他猛得一拽轉了一圈。
還沒徹底好的腦子有點發懵,我質問他在幹什麼,伊凡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彈痕,非常自然地用腳踩了踩,接着态度誠懇地道歉一番。
我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能将信将疑地牽着羊走回家了。哦,當然我還把自己搗鼓的小玩意都塞進了衣裙裡。雖然這衣服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容量真的沒得說。
3.
天色漸暗,屋内點起了一盞油燈。伊凡将稻谷都收拾好了,他一直在忙個不停。而我就坐在油燈旁邊,看着我用雜草做的編制品。有一個小玩意貌似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身上有很些細微的破損,但并不明顯。用手仔細地摸了摸,我努力辨别這種傷痕會是什麼武器所緻。
……會是什麼呢?
“晚飯。”伊凡忙完了事情,認真制作了一頓晚餐。還是熟悉的黑面包加豆湯,附加一碗新鮮到應該是剛剛擠出來的奶。
我皺皺眉,把那碗奶推到他的面前,搖了搖頭,示意他自己并不想喝牛奶。
“對身體好。”他又把碗推了回來,睜着一雙眼睛盯着我看,似乎不喝這碗奶就會狠狠地傷害他的心靈。好吧,我忍着腥味喝完了,皺着一張臉開始繼續啃黑面包。
伊凡笑了笑,慢慢喝完了自己的奶。與我相反,他似乎很喜歡奶,眉眼能明顯看出來開心的神色。
我有些稀奇,放下面包問:“Ivan,你很喜歡牛奶嗎?”
“是羊奶。”他指了指還在和牆互撞的蠢羊說道。
好吧,原來是從那隻羊身上薅的呀,我決定以後對它好一點。
夜色更濃了,油燈算是個消耗品,經不住長時間使用。故而,大約是七八點左右的時間就要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