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疑似席夢思的高級床墊上,即便是在這裡呆了一周,還是不怎麼習慣這種過于柔軟的觸感。讓人不禁感歎起萬惡的資本主義,絕對會腐蝕人心的那種。
整個人埋在絲綢般的被子中,我側過臉,看着窗外皎潔明亮的星空出了神。
很久沒有看見這樣的夜晚了,在被光污染的城市中,即便站的再高,也隻能模模糊糊看見那麼零星的幾顆微弱的星。
如果不是這裡糟糕的情況,或許自己會很有心思去欣賞來自意大利的風景吧。
一想到這裡,我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裡。
窗外的風變大了,樹影在風的吹動下搖搖晃晃,霧氣般的影子在室内若隐若現。
我睡得并不踏實,夢裡是光怪陸離的詭異故事,有很多人的身影在我的身邊,他們身影模糊,隻能看出個大概。
朝着向反的方向跑去,但身體輕飄飄的,像是一隻充滿氫氣的氣球,在空中飄蕩,隻能依靠那一根細細的長繩來穩住自己的重心。
低下頭,每個人都伸出了手,一雙又一雙的手,如同藤蔓般将我纏繞,堵住了頭頂空白色的前路。
我努力睜大眼睛,想要分辨出周圍黑影的樣貌,但無濟于事。
他們抓住我了!
臉上真實的觸感讓我生出了幾分毛骨悚然的意味,這或許是夢,又或許是一種現實。
我分不清。
有人在耳邊用黏稠的話語親昵地叫着我的名字,他說:“秋野...”
不知道是誰跟我說過,如果在夢裡聽見别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千萬不要回答,那是惡魔的契約,他會将你拆吃入腹。
我捂住了嘴,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都仿佛耗費了全部的心神。
出于某種極大的恐懼和迷茫,眼角劃過了生理性的眼淚,但沒來得及滴落,就被濕熱的吻擦去。
如果這真的是一種惡魔,那麼此刻的我認為絕對是個色魔。
“秋野...秋野!”
又是幾道聲音,但這次的聲音清晰了些,并且有幾分熟悉。
夢裡的一切如同易碎的泡沫般瞬間崩塌,我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身體被人晃了晃,這下就連夢境也不能繼續,直接猛地驚醒。
身邊坐着的人露出一個笑容,安撫性的揉了揉我淩亂的發旋,又一把将我攬進懷裡,鼻尖聞見了那股熟悉又甜膩的棉花糖味兒。
我眯着眼睛,狂跳的心髒這才漸漸平靜下來,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月光被紗簾半遮着,露出一雙皎潔的明目,這就猶如我此時的心情一般,平靜又安心。
等到大腦重新開機,我這才緩緩擡起頭,看着許久不見的男友,他似乎一直都低着頭盯着我,這時候我們的目光剛好相撞。
我喜歡他的眼睛,尤其是他紫色的瞳孔,清澈到可以倒影出人最渾濁的樣子。
他看起來并不高興,即便嘴角依舊帶着一如往常的微笑,可我能感受到,他生氣了。
他伸出一隻手,指尖輕輕摩挲着我的眼角,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氣聲說:“你總是這樣,從來不聽我的建議。”
眼角被他輕柔撫摸到有些癢意,我抓住了他搗亂的手掌,将自己的臉頰貼近那溫熱的手心中。
“抱歉,這次是我沒有考慮到危險。”
我主動道了歉,但他依舊恹恹地耷拉着眼皮,目光從我的臉上移開,看樣子還是沒哄好。我輕笑一聲,哦,這就是我也最喜歡他的一點了,我是被一個人所需要的。
撐着胳膊直起了上半身,我捧着他的臉,略微強硬地捏住他的下巴,附身貼在了他的嘴唇。
柔軟的像是果凍一樣的質感,還能從口舌中品嘗出棉花糖殘留的甜膩,兩雙眼睛再次對視,我看出了他眼中漸漸燃起的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我按住他的手,推開了他的懷抱。
幾乎停止的時間又開始周轉,我側過頭,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不說話,隻是自顧自把玩着我的一隻手,那上面已經戴上了某種象征意義的戒指。
等待許久,直到我敲了敲他的腦殼,他才聳了聳肩,“當然是因為,還有不久就是我和秋野醬的婚禮,怎麼可以讓你逃婚呢~”
我無奈地用另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家夥,早知道就不給他看什麼帶球跑的霸總文了,現在張口閉口都是奇怪的腦回路,雖然他從前腦子就不怎麼好用。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有些好奇,雖然最開始還可以用手機聯系,但這個城堡非常隐蔽,隐蔽到用手機根本無法定位,我一直懷疑是否有某種幹擾設備。
他用一種看笨蛋的眼神看着我,以一種非常肯定的語氣說:“是我們之間的心靈感應,你知道的,我們是天生一對的愛人啊。”
一邊說着,一邊舉起了自己和我的那隻戴戒指的手,在月光照耀下更像是某種奇妙的儀式。
我低下頭,總覺得他又在犯蠢。當初是怎麼鬼迷心竅答應了對方的求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