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客人來了又被請走,院子裡恢複平靜。紅尾又趕忙起身到屋裡來。
“許司一……”李青棠叫出口時聲音都在發顫。
許司一大汗淋漓:“讓我試試吧,反正他已經死過一回了,對吧?”
許司一也沒把握。
李青棠知道他心中承受着什麼。
李景曜再三猶豫,還是拍拍李青棠的肩膀,安慰道:“去做你的事,你倆最好同時出現,匡旭不好對付。”
李青棠低頭理一理情緒,點點頭:“我這就去。”
李青棠擦擦臉,重新搽上脂粉,紅尾替她挽好發髻,雙眼發紅不好遮蓋,隻得将脂粉抹的濃濃的。
“他為何訓你?”
紅尾搖搖頭:“還沒說好,事發突然,來不及。”
李青棠想了想:“你不要去了,留下來給許司一做幫手,我自己去。”
紅尾:“是,姑娘萬事小心。”
“嗯。”
李青棠出門前看了床上的人好幾眼,終沒打擾許司一,她對李景曜說:“我想你不想我說謝謝,但我還是要說聲謝謝,那邊還有張榻,歇一歇吧,我去去就回。”
李景曜想說些什麼,沒說出來,任由李青棠走了。
從她院裡到前廳這一路上站着提燈籠的奴仆,沒有人擡頭更沒有人說話,邁出院子的那刻李青棠要走的路就是亮的,她頹喪的心事重重,她驚訝地緩緩擡頭,她無法自控的滿面淚流……搽好的脂粉全廢了。
于是她站住了。
“來人。”
“殿下。”
“去前廳和杜大人說,本宮疲累,不欲前往,匡大人有什麼話和杜大人說是一樣的。”
“是。”
“還有。”
“殿下。”
“往後不許稱驸馬,要叫杜大人。”
“是。”
吩咐完,李青棠轉身往回走,還是這條路,她已腳下生風。
李景曜看見李青棠回來很是驚訝:“不去了?”
李青棠臉上幾道淚痕,看起來有些狼狽:“不去了。”
“發生了什麼事?”
李青棠将外頭的事簡單說來聽,她自己則坐下來将臉上的淚痕擦洗幹淨。
李景曜聽罷看向李青棠的眼神都變了好幾變,隻是李青棠還未意識到。
屋子裡血腥味一重又一重,已經沒了喘息的空,許司一在那裡已經許久了,李青棠不敢移開眼睛,但她察覺到有一道目光投向自己:“怎麼?我做錯了?”
李青棠虛心問詢。
李景曜搖搖頭,他說:“你很适合成為一個君王,因為你心裡有民,你明白君輕民重的道理,你是蒼生最好的學生,你隻是過于慈悲了。”
“空口念‘阿彌陀佛’,慈悲是假的,開口是真的,人前的善人,人後的羅刹。”
“這話誰說的?”
李青棠朝許司一努努嘴,隻見許司一周遭擺滿了物件,他不像是在救人,像是在烹饪,鍋碗瓢盆的就那麼上了。
李景曜微不可查地歎口氣:“你現在是不是沒有心思聽我說話?”
李青棠努力冷靜下來,她試了試:“有,我現在可以聽你說話。”
二人在桌子旁坐下來,一時間屋子劈開兩個天地,那頭紅尾還在進進出出的忙活,這頭李景曜起了第一句:“早些時候說到哪裡了?”
“豕狸案吧。”
“好,你是不是懷疑過随陽縣令曲松?”
“是,他賣官鬻爵盤踞在随陽多年,我懷疑……”說着說着李青棠緩過勁來,她轉看向李景曜,“曲松是你的人?”
李景曜點點頭:“我還是太子時就在安排這件事了,随陽縣後來的輿圖有一部分也是我安排的,我需要一個屬于我的随陽縣。”
“你怎麼就知道皇上一定會把你送去随陽縣?萬一是别的地方呢?”
“‘祭酒’案是鑒議院定下的,鑒議院四位老臣說話分量可見一斑,同是文臣,他們中三個與老師同出一門,”李景曜淡淡說來,眼神卻愈發陰鸷,“周其甯說她是我的人,實則是阮筠留下的暗棋,所謂暗棋是不能見光的,見光就要死,所以她的死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景曜甚至能抽空寬慰李青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