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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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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然,這是自然,王爺一片孝心,奴才豈敢阻攔?”

德全自然是不敢阻攔的,可宋君謙看着他依舊八風不動,想要在這裡看着的模樣,心裡有些嫌棄,暗道了一聲老狐狸,隻好把話說得更明白些。

“聽聞德全總管平日裡喜歡喝茶,母妃那裡有我前幾日剛剛送來的禅茶,乃是了塵大師親手采制,不知總管可願賞光?”

“這?”德全心裡有些不情願,陛下讓她送六公主和她母妃相見一面,其中也有讓他看視的意味,要是真把公主臉上的妝哭花了,總歸傳出去不好聽。可甯王殿下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他轉頭看了一眼六公主,見她和安貴人眼中全是期盼與祈求,心中一軟:到底還是個孩子。

他想了想,甯王乃是此次和親隊伍的主使,有他出言在先,自己在陛下那兒也能交待的過去,又何必做這個壞人呢?也罷!

“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平生就這點愛好,年紀大了越發的嘴饞,倒讓殿下見笑了,如此,叨擾了。”

“總管哪裡話?君謙誠心相邀。”

他們二人這一唱一和的,也不等韓霏霏開口,就自顧自行了個禮退出了宮殿,等他們離得遠了,母女二人如夢初醒,對着門口深施一禮,見宋君謙不曾回頭,卻擺了擺手,這才按下了心中的感激,流着淚抱成了一團。

長秋宮

德全微笑着飲下今日的第四盞茶,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從進來到現在,已經快要一個時辰了,甯王殿下和娴妃娘娘顯然已經沒有什麼話要說了,此刻已經開始談到沿途的風土人情了。

天爺哎!

德全面上微笑,心裡暴躁:知道您二位隻是打了個幌子給六公主多争取點時間,也不要做得這麼明顯吧。再這麼講下去,甯王殿下怕不是要從天南一直講到塞北!

其實宋君謙此刻也很無奈:他昨日早就進宮和母妃見過面了,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今天本就是想給安貴人母女多留點說話的時間,自然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隻是他們母子二人平時都不是能言會道的,要不是為了敷衍德全,早就相視無言了。

為了應付他,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好容易搜腸刮肚找出個合适的話題和母妃閑聊,此刻也已經說不下去了。母子二人相視一眼,默契的收了聲。

“咳”德全見他們二人不說話,趕忙堆起個笑容,輕咳了一聲,剛要開口,就又被宋君謙揚聲打斷。

“公公可是咽喉不适?這禅茶對此最有療效,您可要多用一些。來人”他也不顧德全臉上的抗拒,直接叫了身旁侍奉的人,“還不快給德全總管斟茶。”

德全阻攔不及,隻好苦着臉端起了今早的第五杯茶水,隻覺得這茶再喝下去,自己滿肚子都要晃蕩,再維持不住體面了。他心中明白甯王殿下這是鐵了心要再拖延個一時半刻,也不打算再這麼折磨自己,幹脆直接出言相告茶水用多了,想去别處走一走,又說年紀大了腿腳不快,此去怕是要小半個時辰,還望王爺和娘娘準許。

宋君謙哪有不點頭的,心裡也對這位父皇跟前的太監總管多了分感激之情:“公公敬請自便,今日是本王任性,想要多和母妃待一會兒,父皇那邊若有責罰,一切都由我承擔。”

“理應如此。他皮糙肉厚的,做事又任性,皇上若怪罪下來,自然是該由他承當。”見此情形,紀靜娴也微微一笑,出言相幫道。

“嗳,王爺、娘娘,不必如此,您二位母子情深,奴才都省得,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德全哪裡敢點頭,隻直起身子,擺了擺手,對他們二人深施一禮,就要擡步。

“有勞公公了。”

宋君謙親自起身将他送至門口,又輕聲道了一聲謝,直到他踱着四方步,慢悠悠的離開了,才回轉殿中,與母妃相視一歎。

不管這邊幾人怎樣絞盡腦汁的拖延時間,但皇命在上,他們也不敢太過分,宋君謙又陪着自家娘親坐了一會兒,知道再耽誤下去宋承源恐怕就要發怒了,也無心再連累旁人,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站立起身,向母妃辭行。

剛走到長秋宮門口,就看見德全早就等候在此,看見他來也不說話,隻笑盈盈拱了拱手,他心中哪裡不明白,也正了正神色,鄭重的回了一禮。

二人再次回到安貴人的宮殿外,還未進去就隐隐聽見悲聲大放,連帶着門口值守的宮女太監們也是眼眶通紅,他們不用想也知道裡面是怎樣一個場景,宋君謙不欲看見這等骨肉分離的慘像,隻吩咐人進去通報了一聲,就和德全相視一眼,一同在宮外等候。

過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宋妍軟着腿被人攙扶了出來,德全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她眼眶紅腫,滿臉慘白,好似渾身都去了力氣,若不是有人攙扶着,恐怕就要癱軟在地了,他心中明白這是哭到脫力,隻是和親的鸾車停在宮外,以她這副模樣怎麼能走過去呢?要是丢了皇家的儀态,隻怕陛下怪罪下來,連安貴人都要吃挂落!

他歎了口氣,想要說幾句吧,心裡又實在同情。正為難着,就見宋君謙也轉回了身子。

“六公主純孝,本欲再次辭别父皇,卻被我以時辰不足所阻攔,心中大恸,落淚不止。麻煩公公前去請示父皇,可要再見一面?她如今雙眼紅腫,若行至宮門口恐怕有損皇家風範,可否讓和親的鸾車入宮相迎?”

“殿下,這?”德全一愣,随後歎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隻要明面上能給陛下一個交代,今天這個日子裡,想必也不會發怒。隻是這樣一來,這全部的責任可就都被甯王殿下攬在身上了。

他在宮中數十年,倒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皇子:明明與六公主平日裡并無往來,卻願意雪中送炭,這等擔承,隻怕嫡親的兄弟姐妹間都是難得,又何況在深宮之中呢?

或許這樣的皇子并不适合那個位置,也無力與那些心有七竅的皇子們相争,但這般寬和有擔當的君子,他身為一個奴才,心中也是佩服的。

甯王府的下人們,倒是好福氣!

罷了,不過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權當是給自己積德了。

想到這兒,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君謙,終究還是開口應是:“殿下所言有理,奴才這就去回禀陛下。還請您和公主稍待。”

“有勞了。”

等到目送德全匆匆離去,宋君謙重又回頭看向自己這個并不算熟悉的妹妹,想要出言勸慰兩句,卻又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倒是宋妍先揮退了攙扶着她的下人,對着他跪了下來。

宋君謙趕忙上前去攙,她卻搖了搖頭,不肯起身。

“四皇兄,宋妍雖養在深宮,卻也是個知理知事的。從朝堂到今日宮中您的處處回護,我銘記在心。現下我實在無以為報,若不行此大禮,心中實在難安。”

她雙腿跪在地上,聲音還帶着哭過的喑啞,脊背卻挺的筆直。宋君謙看着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姑娘,心中複雜:他與宋妍關系确實算不上親厚,可若非他們這群男子無能,又怎會讓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出塞和親?

雖然自己曾經據理力争,可終究獨木難支無力回天,心中總是存着三分愧疚,再加上自己本也不是宮中那群冷了心肝的無情之人,因着自身重視母子之情,自然也能體諒她們母女生離的苦痛,因而今日才多次出言,回護了幾次。

宋承源縱然發怒,可看在自己即将遠赴塞外的份上總不會太過斥責,畢竟無論如何,自己好歹也是個皇子。可如今看着這個瘦弱的小姑娘,他卻心中一動:隻怕他們這些皇子還有滿朝的官員,脊梁骨都沒有這個小姑娘挺的直!

“你我畢竟是兄妹,做哥哥的沒有其他本事,為你說兩句好話也是應該的,哪就值當你這般做了?”

宋妍被他攙起身來,聽了這話,心中暗暗反駁:這可不是說兩句話那般簡單,皇室中親緣本就淡薄,為了些許利益更是什麼骨肉之情都可以抛棄利用,父皇積威甚重,平日裡說一不二,最是不喜有人違逆,四皇兄今日的維護終究還是擔了風險的。莫說隻是一個沒什麼來往的異母哥哥,就是她嫡親的兄長也實在做不到的。這不,自己那位好哥哥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現身……

她心中發澀,想要再說些什麼,可這畢竟還在宮中,不知有多少耳目,話多無益,因而也隻能按下滿腹感激:

“皇兄的恩情,宋妍絕不敢忘,縱然此身難報,來世定當結草銜環!”

“說什麼傻話!哪就至于這樣了?”宋君謙趕忙打斷她的話,見她仍是滿目感激,隻好從懷裡掏出一物,轉移了話題:“這是母妃托我帶給你的。沉香木的手串,又被她供奉在佛前,誠心誦經加持過的,你帶着權當求個心安。”

宋妍雙手接過,隻覺得觸手溫潤,香氣盈盈,她又有些想哭了:自從她被選中和親,宮裡的娘娘無論往日是否交好,總都送來了一些金銀玉器,娴妃娘娘也早早送來了一套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頭面。可如今她手中拿着這串佛珠,隻覺得心裡發熱,覺得任那滿屋子的奇珍異寶,甚至是今早皇後娘娘親自為她簪上的八寶琉璃簪,也比不上這件。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淚意,再對宋君謙福身一禮:“還請皇兄幫忙轉告娴妃娘娘,宋妍……拜謝。”

“放心吧,我會幫你把話帶到的。”見她這樣,宋君謙也隻好别開眼去,輕輕點頭應了下來:“莫再哭了,安貴人還在屋内,此刻見你流淚,她心中不知多傷心……”

他本也不是個會勸慰人的,憋了半天也就說出了這一句話,好在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德全總管以一種不符合他年紀的速度向他們奔來。

總管腿腳挺硬朗啊!還不等他胡思亂想出個什麼子醜寅卯來,德全就已經一甩拂塵,氣喘籲籲的開口:

“王爺、公主,陛下有感公主殿下純孝,悲不自勝。特命和親鸾車入宮接迎公主。老奴急匆匆趕來和您二位說一聲,快快做好準備,鸾車就要到了!”

說話間,宋君謙就已經隐隐看見鸾車儀仗正往這邊過來,于是對宋妍點了點頭。宋妍先是一愣,随後止不住的心慌: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事到臨頭還是想在這兒多捱一會兒。她滿目倉惶的回頭看了看母妃所在的宮殿,嘴唇哆嗦着想要說些什麼,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她全身發着顫,轉過身來看着這些人,滿眼祈求,可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求些什麼。

此情此景,不少人都不忍心的垂下了頭。德全看了眼甯王,嗫嚅了半響,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

一時間這裡安靜的可怕,映襯着鸾車行駛的聲音愈發明顯。

太快了啊!宋君謙明知和親的儀仗隻是正常的速度,心裡仍覺得他們走得太快了些。

百步、五十步、十步。

等到鸾車停在殿門口,他忍不住渾身一震,有些不敢回頭去看宋妍的表情。

德全心裡也老大不落忍,心裡連連歎了幾聲造孽。可是聖命難違,連皇子公主們都無力抗争,他一個為人奴婢的又能怎麼樣呢?在這宮裡,亂發善心,可是要命的!

他頓了頓,終究還是硬下心來,提醒了一句:“公主,時辰不早了,您該出發了。”

宋妍渾身一僵,隻覺得渾身發軟,步子邁都邁不開來,見狀立刻有下人前去攙着,她并沒有反抗,隻是一步三回頭,口裡喃喃喊着娘親,卻似嗓子哽住,隻發出了氣聲。

直到走到了鸾車跟前,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蓦然回頭,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叫喊:“娘親!”

還不等宋君謙他們反應過來,好似母女連心一般,殿内也傳來了一聲哭啼。平日裡文文弱弱的安貴人爆發出了極大的氣力,不顧一切的想要往門口跑,三四個侍女都險些沒有拉住她,此刻他們也顧不上什麼以下犯上了,死命的拖着她,韓霏霏脫身不得,一下子癱坐了地上,嘴裡發出了非人的哭喊,聲聲啼血,直哭得殿内的侍女太監們也不住的抹眼淚。

宋君謙他們身在殿外,自然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可安貴人那聲聲哀哭卻聽得分明,不知多少人心裡一酸。

可他們這些人再怎麼同情又能怎樣呢,眼淚一擦,還是要狠下心來催促:“公主,時辰真的不早了,您該上車了!”

宋妍已經聽不見其他聲音了,她環顧四周,祈求的看着身邊的人:“皇兄、公公,讓我進去再看一眼,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再看一眼娘親。”

“唉,公主,不是老奴心狠,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就算讓您和安貴人再見個一時半會兒又能怎樣,徒惹傷心罷了。”見宋君謙面露不忍,似有動搖,德全抹了把臉,上前做了這個惡人:“公主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安貴人多多考慮,真要拖延久了,惹了上面不喜,隻怕日子會更加艱難。走吧,公主,上車,以後的日子長着呢,您啊,總是要向前看的。”

他這話說的中肯,宋妍卻有些渾渾噩噩,不知聽進去了幾分。見狀,德全也顧不得其他,對着宋君謙微微搖頭,走上前去,親手攙着宋妍往鸾車上送。

可他畢竟年歲高了,宋妍鐵了心不聽勸,一時竟也奈何不得。正僵持着,宋君謙好似如夢初醒,他閉了閉眼,長歎一聲,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快步上前從德全手裡接過了宋妍的胳膊,附在她耳邊輕聲勸解。

“六妹妹,德全總管說的沒錯,事已至此,你我都無力相抗。那位可不是好相與的,這宮裡處處耳目,再拖延下去,恐怕安貴人日後也落不到好。”他歎了口氣,聲音更低:“我知道你擔心這深宮吃人,放心不下安貴人。我在這裡也是身不由己,實在不敢向你保證什麼,隻能說若有餘力定然維護一二。皇後娘娘向-來寬仁,那位雖然喜怒不定,但有你和親的功績在前,安貴人本身也不是個掐尖要強的,日子總能過得去的。”

“皇兄……”

“好孩子,走吧”宋君謙搖了搖頭,制止了她要說的話,随後一擺手揮退了周邊的下人,輕輕攙着她:“妍兒,來,皇兄扶你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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