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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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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氏父子被拖下去後,今日這場審訊才算真正結束。圍在衙門口觀看的百姓搖着頭四散而去,被許忠澤硬拉過來的文官們也紛紛告退,等到衙役們關上大門,公堂上除了宋君謙一行人,就隻剩下了一個常甯縣令。

所有人都沒說話,氣氛莫名壓抑,不知過了多久,安道平才施施然離了主位,走到宋君謙跟前,一掀官袍,跪了下去。

“哦,安縣令這是何意?”

“殿下既然插手了極樂樓一案,想必接下來要問責的就是我這個常甯縣令了,下官這是主動投案,争取殿下手下留情啊。”

“哦?你要自首?你既自首,想來也明白自身犯了何錯,你身為常甯父母官,對極樂樓的所作所為總有了解吧?若能說出有用的線索,我保證給你個痛快。”

“殿下說笑了,我每日裡勸課農桑、教化百姓,一不曾收受極樂樓的賄賂,二不曾踏足任何風月之地,至多是失察之責,如何就那般嚴重了?那極樂樓牽扯範圍之廣令人膽寒,行事詭秘難尋,又在常甯耕耘經營了數十年,下官如何得知他們的線索?”

“你……”

他們這番你來我往的交鋒,看得其他人俱是愁眉難解,這個安道平像條滑不溜秋的魚,态度恭敬,卻一句實話也沒有,這副模樣,當真令人火大。

宋君謙自然知道眼前這人有大問題,可見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也覺得棘手,甚至有些按捺不住火氣。可轉念想了想他還是勉強扯出個微笑,伸手去扶。

“安大人多心了,若真如安大人所言,整個楚州上上下下的官員都逃不脫一個失察的罪責,并非獨你一人……此事幹系重大,我豈能妄自将你下獄?何況我又不便插手地方事務,如今還需要安大人你出面穩定民心。”他笑了笑,語氣溫和的有些滲人:“大人莫要擔憂,盡好你的本分就是了”

“至于極樂樓,許侍郎已經将文書加急送至京城,想必過不了幾日就會有欽差到此徹查此案,本王就不越俎代庖了。”

安道平聽了他的話,面上并無一絲喜色,反而閃過了幾分失望。他垂着頭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才對着宋君謙一禮,直起了身來。

離開縣衙後,平安和奉劍去安排馬車将王歲安的屍體暫且存放于義莊,明法和長風二人則帶着全副武裝的王府護衛們去幫近日在縣衙中拿到斷親書的女子撐腰,以防她們在拿回賠償時再被宗族、娘家父母為難。

将這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宋君謙邀請了林文辛去往靜因寺一遊。林文辛頗有些哭笑不得:雖然知道這幾日,他們都沒有心情去想些别的,此行也未必沒有其他目的,但隻要一想到這人幾次相邀,都是去往佛寺,心中也難免有些啼笑皆非。

可等到宋君謙騎馬先行去找了韓誠,調動了上千官兵後,她心中蓦然一緊,登時有種今日要出大事的預感。

前往靜因寺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隻餘下馬蹄的踏踏聲。到了山腳下,才下馬牽着缰繩、拾階而上。

或許是這幾日城中巨變,百姓們人心惶惶,往日香火繁盛的寺廟也冷清了不少,一路走來竟是一個香客也沒遇到。

因為要等那一千多名官兵,他們兩人走的很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林文辛見自己一連找了好幾個話題,宋君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氣笑了。

“王爺這般心事重重,莫不是方才在縣衙中言語得罪了佛祖,特地前來寺中賠罪的?”

“嗯?”宋君謙一愣,不知道她何出此言。

見他總算是提起了精神,林文辛眉毛一挑:“我還以為您是因為把王景文那般狼心狗肺的畜生打發到山中出家,平白污了神佛的眼,自覺對他們不住,前來燒香賠罪的呢!”

這……宋君謙啞然失笑:“怎麼會,佛祖既是普度衆生,我讓王景文到佛前忏悔贖罪又有何不可,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不得日後王景文就能洗心革面,也成了佛呢?”

這句俗語林文辛倒是聽過,但從宋君謙的嘴中說出來卻似乎帶着别的意味,她以為自己聽錯,沒忍住停下腳步,仔細觀看他臉上的表情。

“怎麼,我臉上有字?”

“隻是覺得王爺說這話的語氣,實在不像一個一心向佛的信徒。”

“佛法浩繁,略通一二便能受益無窮,隻是……”

隻是他心中早就無佛,佛也渡不了他了。

有些話他悶在心中許久,現在卻有些不吐不快:“王歲安問我人死後是否有轉世輪回,我回答的信誓旦旦,内心卻沒有一絲把握。”

佛家都講因果輪回、善惡有報。勸人一心向善,縱是此生受苦,來世也能憑借累積的功德一生安樂。可他心中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始終認為今生比來世重要,若是連現實中都不能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反而寄希望于陰間鬼神,這實在是太過虛無缥缈了。

“了塵法師所言果然不錯,我确實沒有什麼慧根,也修不了佛。若一切都指望陰間果報,還要陽間律法何用?還要這成千上萬的官員何用?我今日到靜因寺可不是來求神拜佛的,更何況……”

更何況,若是神佛有眼,怎會忍看人間戰火肆虐,民不聊生?若是神佛無情,那麼每日誠心禮拜又有何用?

林文辛聽了他的話,沒忍住歎了口氣,心中卻頗為贊同,她和這人一樣,雖然敬重這滿天神佛,卻從不曾指望着焚香叩首就能解決問題。隻是……

“那王爺現下來靜因寺是為了什麼?又點了那麼多兵士随行,怕不是要把這些僧人吓壞了。”

“吓壞了?”宋君謙冷哼一聲:“我今日就是要吓一吓他們,我要扒了這山門!”

正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極樂樓能在大炎肆意擴張,這些官員們的失職是闆上釘釘。他們能在常甯縣深耕數十年,想必這縣城内的人也都是心中有數。

常甯縣就這麼大,相距縣城不過十幾裡的靜因寺怎會一無所知?更何況他們打着庵堂的名義行□□之事,大肆斂财,名聲傳遍了周邊府縣,吸引了不少南來北往的過路人到此尋歡作樂。甚至有了三庵一寺的名聲傳出,若如此,他們還能推說不知,莫不是緊閉山門,數十年不曾受過百姓香火?

可據他所知,靜因寺香火甚是旺盛,作為大炎有名的寺廟,其中的僧人也常常雲遊天下,去四處探讨佛法……

這種種分明就是指明了這群所謂的高僧大德、修行之人對這數百名女子的慘狀視若無睹、袖手旁觀……這樣的山門還留着作甚?這樣的僧人還修行什麼?

他今日領着官兵前來,倒要看看這靜因寺的僧人有什麼理由能夠說服他、如若不然就将這裡全部打砸了,連帶着廟宇也都推倒重建,毀了他們的道場,收了他們的度牒。

将他們的僧舍改為墓地,安葬那些被娘家所不容的女子屍骸。而後重起法壇,再招僧人,讓他們每日裡念經超度,以慰亡靈。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嚴肅,林文辛心中一跳,不自覺地伸手撫了撫他的眉峰:“你這麼做,又要讓那群文官氣得跳腳了。”

宋君謙輕輕捉住她的手腕,慢慢将整張臉都貼近,眷戀地蹭了蹭:“讓他們說罷,反正我也不指望他們那張嘴裡能說出什麼好話來……我隻是有些氣不過。”

他不是沒見識過權勢的厲害之處。尋常百姓迫于無奈不敢吭聲倒也罷了,但是一個俸祿皆來自于民脂民膏,原本應該懲惡揚善、為民做主的官員,還有一個衣食住行靠着信徒供養,慈悲為懷、普度世人的修行之人也對此冷眼旁觀、不聞不問卻實在說不過去。

“那你不怕了塵大師生氣嗎?”

其實不僅僅是了塵大師,宋君謙做的事要是傳揚出去,怕是要引起無數信徒的口誅筆伐,甚至就連宋承源恐怕也會下旨申饬。

宋君謙一頓,他看向遠處,輕輕歎了一口氣:“正因為我推崇佛法,才不忍見明鏡染塵,想着幫忙擦拭一番又有何錯?”

“你啊,真是說不過你,”話都說到這兒,林文辛也隻好投降認輸,她擡眼遠眺隐藏在重重樹影中的古刹,心中忽而一動:“佛本無錯,廟亦無錯。若真是和尚們失了本心,将他們全部趕走也就是了,莫要真的毀了此處清淨之地。”

宋君謙一怔,随後也點頭贊同:“好。”

或許是這幾日實在是門庭冷落,他們二人踏入上門時倒是把百無聊賴正在樹蔭下打瞌睡的小沙彌吓了一跳。

一個瞧着才十歲左右,頂着一顆圓滾滾的腦袋,甚至因為還沒受戒,頭頂在陽光照射下顯得格外毛茸茸的小孩子,因着受驚瞪大了雙眼,趕忙雙手合十,口念施主,硬要裝作一副老成的模樣。這架勢不僅逗樂了林文辛,就連心事重重的宋君謙也沒忍住露出了幾分笑意。

“小師傅,我們是過路之人,久聞靜因寺的大名,特地趕過來焚香禮佛的,怎的廟裡如此冷清?”

“這……”小和尚撓了撓頭,有些犯難。雖然寺中的師長曾經提過一嘴,但他年紀還小,又自幼長在山上,對他們口中的那些話半懂不懂的,也不知怎麼和這兩位香客解釋。

好在這裡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其他的僧人。

“阿彌陀佛,貧僧守拙,見過兩位施主。”一位瞧上去三十多歲的清瘦僧人快步走來,向他們打了個稽首,同時摸了摸小沙彌的腦袋,輕輕把他往廟裡推,面容雖然嚴肅,可眼中卻難掩慈愛。

宋君謙的心忽然有些煩悶:怎的這兒的僧人與他設想中的并不一樣?

他陷入了思索中一言不發,林文辛隻好接過了話頭:“我們二人是過路到此的行商,久聞靜因寺的大名,特來焚香禮佛,因着見到寺中如此清淨,這才心生疑惑。”

“阿彌陀佛,當今甯王殿下與六公主的儀仗近日歇在常甯縣中,因着懼怕,城中百姓這幾日都不願出門。”

“哦,隻是如此嗎?我還以為是靜因寺中有人做了虧心事,為世人所知,這才香火冷落呢。”宋君謙冷笑一聲,不耐煩再與這些人繞圈子。

“施主慎言!我寺上下皆是誠心修行之人,何曾做過惡事?佛門清淨之地,施主如此血口噴人,就不怕有報應嗎?”

“守拙,退下!”

還不等宋君謙出言反駁,從寺内忽然走出來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和尚,他揮退了一臉不忿的守拙,轉而對着宋君謙二人深深一禮,眉眼低垂:“阿彌陀佛,老衲玄慈,見過甯王殿下和甯王妃殿下。”

“玄慈大師,靜因寺的方丈?”宋君謙挑了挑眉,表情玩味:“你是如何知曉我們身份的?”

“阿彌陀佛,兩位殿下押解着那群男子入城之時,便有人畫下了二位的畫像、”

“哦?方丈倒是手眼通神,身在古刹之中,心卻在紅塵之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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