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峋疼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隻是強撐着力氣沒有昏過去。
謝稚歎息一聲,松開染盡鮮血的銀簪,指腹沾過一點兒鮮血抹到男人唇上,從中間的唇珠位置往右一滑,可惜男人偏開頭躲開了。血色順着嘴唇滑到了臉頰之上,如同雕玉沁血,豔麗又惹人憐惜。
謝稚翻身下床,着人拿了些止血藥和繃帶過來給人處理了傷口,又喂了顆回春丹才放下心來。
“容峋?”
容峋似乎昏過去了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謝稚歎了一口氣,捏過一方幹淨的帕子,細細的給男人擦拭額頭汗水,聲音溫和低柔:“還疼嗎?”
容峋仍舊沒有反應。
謝稚眷戀的摸了摸他的眉眼:“以後不會這樣疼了。”
容峋唇角緩緩扯了個譏诮的冷笑。
謝稚不在乎他的冷臉,相反,他越是生氣冷漠,她就越開心。
這個人太平靜了。隻有在生氣的時候,才同蘇璟有幾分相似。
謝稚本來不想折騰他,可她太想念蘇璟了。
七年......
兩千五百五十八個日日夜。
這麼長的日日夜夜裡,她都是帶着對他的恨熬過來的。
如今,她終于熬出來了。
她終于可以回到中原......找到他,折磨他,再殺了他了。
可是,蘇璟怎麼就能死了呢?還是死得那樣輕易。
謝稚掐着容峋的下颌,神色有些癫狂,也有些迷糊:“師兄。”
容峋刷的睜開眼睛,面孔虛弱,可眸中都是兇意:“謝稚,你若是再對着我喊一句師兄。我就将這張臉毀了。”
謝稚清楚的知道他是誰,她隻是有時候想對着這張臉喊一喊那個人罷了。
女人莞爾一笑,重又恢複溫婉模樣:“那可不行。”
謝稚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擦去男人唇上血漬,又反複摩挲:“你的嘴巴好幹。”
“渴了嗎?”
話音落下,謝稚已經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過來,“乖,喝一口。”
容峋看了眼女人手中的水杯,沒有說話,勉強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謝稚微笑着給他送到唇邊:“不怕我在裡面下毒?”
容峋就着她的手一口飲盡,聲音溫涼:“最好入口即斃。”
謝稚笑着将水杯扔回茶桌之上,語氣纏綿:“我怎麼舍得呢?”
女人說完之後,手指一翻,已經将外衫褪了下去。
容峋眸光顫了下,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安靜的收回視線躺了回去。謝稚輕笑一聲,跟着上了床:“妥協了?”
容峋平靜的看着頭頂帷帳:“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麼呢?”
謝稚曲軸支颌,雙眼彎如弦月:“容公子,你能做的......遠比你想象到的還要多。”
容峋閉上眼睛:“我累了。”
謝稚嗯了一聲,好脾氣道:“我知道,你睡吧。”
容峋當真呼吸越來越緩,最終睡了過去。謝稚仍舊望着他,低啞出聲:“晏白。”
“主子。”窗棂之上現出一道深色身影,側臉料峭,語氣沉悶。
“這個男人的背景還沒有查出來嗎?”謝稚勾住男人的一縷發絲在指間反複勾纏,目光沒有移開一分一秒。
“沒有。什麼都沒有查到。主子,這個人隻怕不簡單......”晏白這句話中帶着幾分憂心。
謝稚望着他這張臉,緩緩勾了勾唇:“無妨。即便他是大雍皇帝,我也不會放了他。”
晏白一時沉默了下去。
夜風簌簌,吹得窗外海棠落了一地雪白。
謝稚手指微微一動,點中了男人睡穴。這個時候,她才慢慢道:“東姑塢那邊來信了嗎?”
“來了。一切就緒,隻等主子了。”
謝稚終于露出今晚最真實的一抹微笑:“好。那明晚,就讓我們去會一會這位大名鼎鼎的東姑塢掌座吧。”
“是。”
晏白又在門外停了一瞬,方才離開。
一切都恢複平靜。謝稚慢慢躺回到容峋身邊,手指摩挲着男人眉眼良久,最終将額頭抵在男人頸窩,閉上了眼睛。
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睡着,可是等她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了。
身側是同樣沉睡的容峋。
謝稚猛地坐起身子,面色如冰,雙眸警惕,聲音也寒冽下來:“晏白。”
晏白在外等了一夜,聽見女人出聲,直接推開門闖了進來,不過到底沒直接走到床前,而是隔着屏風問道:“主子,怎麼了?”
謝稚神色凝重道:“昨晚......一切正常?”
晏白愣了一下,點了下頭:“主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謝稚沒有說話,目光落到仍在沉睡的容峋臉上。
她昨天已經摸過了男人的脈相,虛弱沉浮,毫無内力。
不可能是他。
倘若這個男人真的有那樣的功夫,昨晚她那樣對他,他不可能還能忍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