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餓扁了。”章業炘沒注意到他的目光,指着他邊上的便當盒,“這是給我留的嗎?”
“嗯?對。”陸旻如夢如醒,回過神來,“快吃吧。”
“你吃過了嗎?”章業炘擦掉唇上的口紅,打開盒子,裡面裝了沙拉,三文治、薄披薩和各式糕點,挑的全是她愛吃的口味。
“吃過了,你剛去化妝?”他擰開飲料瓶遞過去,眼睛盯着她的臉一眨不眨。
“說是不能給唐霓丢臉。”章業炘咬了一大口三文治,又讓陸旻起身和自己換位置,偷偷松開鞋扣,“唐霓的高跟鞋擠得我腳後跟難受。”
陸旻低頭看了一眼,“先脫了吧。”
“沒關系,反正接下來都坐着,你腳傷會痛嗎,藥吃了沒有?”
她念叨着,問他怎麼拿的餐食,還要不要再吃點,随手拿起一塊脆薄餅給他。
陸旻也不拒,兩人就這樣縮在會場角落鬼鬼祟祟邊吃邊聊。
“我真想過去給他倆一巴掌。”羅筱在會場門後呲牙咧齒,“吃吃吃,就知道吃,破壞市容!”
誰料一回頭,等待進場的唐霓也正捧着一杯全糖奶茶大口大口狂嚼珍珠。
訂婚儀式準時開始,酒店會場精心布置過,滿牆的法式浪漫壁畫,浮雕羅馬柱排成整齊兩列設于會場中央,陸旻行動不便,章業炘陪伴其左右。
一切按照流程順利進行,主持人正在台上開場,羅筱突然在群組發:「喬汐來了!」
消息彈出時章業炘沒由來瞄了身旁的陸旻一眼。
唐霓氣鼓鼓:「我未婚夫朋友的老婆能不來嗎!扯火!這人遲到居然還大搖大擺從正門進,她是不是故意的!」
羅筱:「别生氣我的大小姐,我馬上讓主持人拖延時間。」
伴娘趙珏岚在群裡咆哮:「唐霓你去哪兒了?快入場了!」
唐霓:「來了來了,剛去了洗手間。」
“怎麼了?”陸旻湊上前壓低聲。
“沒事。”章業炘收起手機看向重新關上的會場大門,“外面兵荒馬亂。”
陸旻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真有人來搶婚?”
“你好像很激動,語氣這麼興奮。”
“又不是搶我的。”
章業炘瞪他,陸旻卻反倒沖她笑,眼角微彎起,明顯是故意的。
他的故意大大方方,過去亦沿用多次且樂此不疲,章業炘不動聲色收回目光,裝作糊塗視而不見。
其實搪塞的法子有很多,卻不屑對他用,反正她拒絕過,他不放棄,那隻能違心稱贊他窮途末路的毅力。
“不說話當你縱容。”
态度從暗喻到言明,彼此早已心照不宣,有分寸的成年人應默契互相後退,保持适當且禮貌的距離,偏偏陸旻也裝作糊塗锲而不舍,“沉默不是良策,我會誤以為你撤銷界線。”
“若是過了界,你要怎麼負責?”
語氣認真,夾帶絲絲幽怨與控訴,章業炘瞥他,好一番‘咎由自取’的惡劣論調。
于是開口回嗆,“說你有腦子,你單身不怪國家沒有給你分配對象;說你沒腦子,你反而來怪我,為此總結,你有腦子,但裡面裝的是豬腦花。”
“又故意扭曲我的話。”陸旻冤,“章業炘,你是對情話過敏嗎?每次都非得跟我辯對錯,你分明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又怎麼樣,我就是對你說的話嚴重過敏,聽了會呼吸不暢惡心反胃甚至有生命危險,懇求陸少爺閉嘴,饒小女子一命。”
陸旻郁悶,正要反駁,恰好音樂響起,氣焰如遭水潑,一下子全熄滅。
他在伴奏聲中哀歎,“章業炘,我永遠是你的手下敗将。”
新人出場,倒香槟切蛋糕,雙方父母與朋友代表分别上台緻辭,儀式輕松歡快一團熱烈,羅筱作為女方朋友代表祝辭,全程結巴緊張手抖,章業炘離太遠看不清,被唐霓調侃硬是錯過黑曆史。
訂婚儀式後是自由拍照環節,不少相熟的親戚朋友互送祝福,章業炘被朋友們拉走拍照去了,陸旻見狀也離席。
回來時章業炘正到處找他,原以為他上洗手間,可等好一陣人仍沒回來,咨詢服務員才得知洗手間并無人在,生怕大少爺跟自己怄氣獨自離開,慌張給他打去電話。
“你去哪兒了?”
她在會場門後焦急來回走,一轉身發現他正好拄着拐杖從電梯出來,連忙挂線跑上前,“你怎麼走開了也不跟我說。”
“抱歉,讓你擔心了。”
對上她緊張不安的神色,陸旻拿起手裡的袋子道,“剛去拿東西了,跑腿員不能進酒店會場,隻能下去拿。”
“去拿什麼?”章業炘才注意到他手上拎着的袋子,“這是什麼?”
“買了雙鞋子。”陸旻讓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你自己換可以嗎,剛才走得太遠,可能蹲不下來。”
章業炘微愣,看着他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嶄新的鞋盒。
見她定神般沒有反應,陸旻把拐杖放到牆邊,作勢嘗試蹲下身幫她穿鞋。
“别蹲,小心傷口,我自己穿。”章業炘急忙摻扶起他。
坐下換好鞋,章業炘站起身走了兩步,鞋跟不高,尺碼正合适,他果然清楚她的腳碼。
“怎麼樣,合适嗎,會不會擠腳?”陸旻低頭看着,彎身想把她換下來的鞋子收好。
“你别動,我來。”章業炘先一步收拾好鞋子,語氣略顯扭捏,“你下次出去一定要先告訴我。”
“知道了。”陸旻笑笑,接過她遞來的拐杖,“喜歡嗎,我特意挑了和你裙子相同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