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像蜂蜜厚塗抹在臉上,又在臉頰打下巧克力般醇厚濃郁的陰影,苦澀又落寞。
時靜螢低垂着頭,呆坐在警察局外的階梯,上班一天本就疲憊,又因為突發的事故變得七上八下,像沒配平的離心機,劇烈地搖晃,定時要炸了的炸彈一樣,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實習檢測零食本是她最大的快樂,無事時安然無恙,一出事,一連串的蝴蝶效應卷起的飓風讓時靜螢措手不及。
她本要回H市實習,也無需擔心租房的問題,卻因上一屆學長跟公司打官司,回H市實習的計劃自然也随之泡湯。
剩下的公司,能留在H市的隻招男生,時靜螢隻得留下。
租房又是一大難題,同寝的柳依依簽好租房合同,主動提出她們倆同住,兩個人平攤租金,又是朝夕相處的室友,時靜螢何樂不為。
可是生活的磋磨是掉進鞋子裡的小石子,手機上的震動鈴聲盡職盡責的打攪了美夢,便利店随便買了吃的墊肚子,她住的地方離早餐店太遠。
急匆匆的趕到公交車站,不知為什麼,總有一種一眼沒看,公交車就要偷偷開走的倒黴感,離公司的距離有些遠,公交半小時到站,等紅綠燈再走上一段路才到。
實習的第一天,時靜螢被分到理化實驗室。
大半個早上都在稱量,編号的架子堆滿了零食跟五谷雜糧,擺放久了,失去原有的芳香。
饒是愛吃零食的時靜螢都失了興趣。
隔壁稱樣的漂亮小姐姐拆了一袋辣條,浸在辣條統治香味的稱樣間裡,時靜螢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十一點半。
“诶聽說了嘛,我們兩葷兩素一湯一飲料一水果。”抑揚頓挫的調子,實在是很押韻。
午休趴在休息室的桌子,本想眯一會,沒想到困意來襲的很快,倒在自己的臂彎裡就睡着了,醒來脖子酸痛。
下午機械式的重複已經有些麻木,時靜螢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出租屋。
柳依依不在,看來是跟朋友出去了,時靜螢半分吃飯的心情都沒有。
倒頭就睡,直到柳依依回來,大聲刺耳的開門聲,卸妝時不停的水流聲混合着她跟男朋友煲電話粥的聲音。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徹底吵醒了她,“小時,記得給我轉半年的房租,要轉給第三方的。”
時靜螢皺了皺眉頭,可柳依依沒給她交流的時間,兀自關了門回房間,時靜螢呆在客廳的房間,睡在沙發上,懷疑人生。
在寝室的柳依依,跟出租屋的柳依依一點也不像同一個人,或許是因為換了固定的生活方式。
柳依依難得約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飯,時靜螢心情不錯,跟着柳依依下樓,調侃打鬧一如往常。
二人在門口等了好一會,時靜螢問道:“去哪裡吃,我來打車?”
“不用打車,我男朋友接我們過去。”柳依依化了妝,滿臉嬌羞嗔笑。
有人接送自然是好事情,時靜螢這樣想着,卻完全沒想到接下來要當一整頓晚飯的電燈泡。
那一對情侶挽着手走在前面,也不說去哪。
人擠人的電梯,時靜螢找不到兩人的身影,也不知道哪一層兩人就走了。
電梯沒信号,等到柳依依慢吞吞的發了消息詢問,時靜螢胸口更是一股無名火燒着。
時靜螢滿目疑惑,為什麼不早說要帶男朋友一起吃?非要帶她這個電燈泡。
時靜螢盡量忽視那些不愉快,讓自己情緒遲鈍些,表面上看起來友好,直到點了一桌的辣菜,時靜螢有些沉默,她不吃辣的。
“說吧,有什麼事。”時靜螢失去了耐心。
柳依依依偎在男友懷裡,她沒開口,男人卻率先開口,“是這樣,依依跟你大半年的租金被第三方卷走了,房東沒收到錢,要你們搬走……”
“我昨天剛交給你半年的租金,今天就被卷走了?”時靜螢按耐不住火氣,忍不住質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自己的錢被卷走,再拉我一起下水!”
柳依依靠在男人的肩膀,一副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模樣,“我也被騙了啊,小時,我也是受害者!明天周六我就要搬走了。”
服務員上了餐具,時靜螢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不用了,就餐的隻有兩位。”
“小時,你不要這樣,誰叫你不找男朋友的,你看這出了事,你都沒有主心骨。我們是朋友,你可以跟我男朋友的兄弟在一起呀,這樣你住在他家都不用租房子。”
刺啦挪開椅子的聲音太過尖銳,不明所以的路人皺着眉看了過來。
時靜螢無心吃飯,徑直來到派出所報案,一番波折才明白追回錢有多難,更是懊悔自己識人不清,錯信他人。
纖細的羽睫盛不住滾圓将淌的淚珠,眼前的視線被模糊,時靜螢覺得自己的世界烏雲密閉,磅礴大雨。
房東停水斷電的示威趕人,柳依依仗着自己是簽合同的人早早跟房東商量好,同意搬走,整個房間一片狼藉。
遠在他鄉的無助感讓時靜螢喘不過氣,在警察局門口哭得心酸又無助。
警察局出入的人都能聽到嚎啕大哭的聲音,慘烈,悲痛欲絕。
“喲,哪來的花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