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不一樣?”時靜螢反而疑惑,“慕斯年你沒有提起過嗎?你那麼喜歡Marie Antoine Carême。”
慕斯年有些慚愧的搖了搖頭,“我看過的書少,大部分還都是菜譜。他的理念我也隻從做甜點裡去領悟。”
時靜螢跟嶼淼說道:“他寫過一本《Le patissier royal parisien(巴黎宮廷點心師傅)》,認為:藝術有五類,繪畫,雕塑,詩歌,音樂,建築,而建築的主要分支則是甜品。”
“建築與甜品被他完美結合,設計出Piecemontee這樣富麗堂皇、優雅且雄偉的藝術,為昔日流動的盛宴增光添彩,可惜現在隻有婚宴上才有多層蛋糕了,昔日遺風,難能得見。”
“Marie Antoine Carême雖然将建築與甜品結合,卻終究沒有流行。”嶼淼輕輕歎氣,時靜螢的話顯然并沒有安慰到她。
時靜螢卻笑得狡黠,“可是我的糖畫,不也是建築的一種嗎?”
“可中國也沒有這種東西吧,建築跟糕點,除了那種能一米八的蛋糕,怎麼可能還能結合呢。”
“怎麼不可能!我們中國地大物博,曆史悠久什麼稀奇東西沒有啊!中國菜都能跟建築結合呢!”時靜螢辯駁。
“我倒要聽聽。”
“唐朝宮廷貴族間流行的酥山,顯宦之家更以家中女善于滴酥自豪。酥不像黃油,顔色也是溫潤細膩,瑩白如雪岫,也有‘江畔紅梅花開早,不及盤裡鬥酥花’。”
“素手淋瀝,融酥漏巧,擠奶油在蛋糕上裱花一樣,漏築一座殘缺天然的紅珊瑚架,紅酥點得香山小,紅酥點出牡丹花,都是别樣的美。”
“聽起來像蛋糕。”嶼淼一時被時靜螢話裡的事物勾得心馳神往。
“王維号稱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有一别墅名叫辋川為王維所得,他作辋川圖,又與好友寫詩。可比起王維隻能欣賞的畫作,女廚梵正将眼福與口福合二為一。”
“雕花都不算稀奇,她用火腿切擺樓閣,鹽水花生滾作白石灘,陳牛皮肉充當鹿柴,在盤中擺了南宅、柳浪、漆園等二十景,獨自成景的冷盤湊在一起,這位僧廚更得一雅稱,‘菜上有山水,盤中溢詩歌’如今肉山酒海,也是這些太費功夫的緣故。”
“你這麼說,我應該去學中國建築,比如園林庭院?”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時靜螢被她吓得一愣,“我隻是覺得你喜歡的甜品可以千姿百态,山河萬川,自然風光都可以以蛋糕為載體而體現。”
林翊楠卻更無所顧忌一點,“你把你的建築作業,當紙片蛋糕來做好了。”
嶼淼若有所思,忽然笑了一下,“這麼想,倒是挺好玩的,好餓啊,慕斯年,我想吃croquette可以嗎?”
“那是什麼?”時靜螢低聲向林翊楠詢問。
“croquette從法國傳入日本,日語緯ロッケ,音似可樂餅。就是你在居酒屋吃過的那種。”
“原來是可樂餅啊。”
“你呢,想留下來吃飯嗎?”慕斯年問時靜螢。
“不啦,來的路上我看到有小朋友吃烤紅薯,聞到那個味道再也忍不住了,今天肯定要吃一個!”
街道人來人往,深秋的烤紅薯香是不怕巷子深的。
“我記得是在這裡啊。”時靜螢轉了一圈,推烤紅薯車的老爺爺總是呆在街尾的桂花樹下面。
桂花香跟烤紅薯甜絲絲的味道配,紅薯幹枯的外皮剝去,淌着流蜜的甜。今天運氣真不湊巧。
林翊楠看出時靜螢的失落,安慰道:“可能今天走得早吧。”
“今天賣烤紅薯的那大爺沒來,家裡老伴生病了。”聲音洪亮的大姐親切喊道。
時靜螢湊上前,是家炒闆栗的店。
“你們也是來買烤紅薯的吧,今天好多人問呢。”
“算啦,給我們稱點闆栗吧。”深秋美食,今天換個口味吧。時靜螢四處看了看,覺得酸甜開胃的也不錯,又提道:“那個山楂球也稱一點。”
正好安悅發了吃晚飯的照片,苦哈哈的在加班。
稱好後時靜螢把這兩袋拍了照片發過去。
沒想到安悅一連串的感歎号!
不能吃。
糖炒栗子跟雪裘山楂不能一起吃。
安悅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我剛要跟你說八卦呢,你這要是吃多了,也得變成八卦中心了。”
時靜螢來了興趣:“什麼八卦?快說快說。”
“我看到柳依依跟她男朋友了!”
“新男朋友?還是之前那個?”
“舊的那個,又複合了。”
“怎麼會這樣?”時靜螢驚訝得說不出話,柳依依辯駁時所謂的騙她錢的男友,結果轉頭又複合了?
“那他們怎麼會一起去醫院?去檢查乙肝?”
“不是,柳依依同時吃了好多山楂闆栗,得了腎結石。”
“山楂跟闆栗一次最好就吃四個,胃酸刺激胃黏膜,山楂裡的鞣酸跟蛋白質生成不溶于水的沉澱物,你這麼饞嘴的人,肯定一下就吃多了,雖然朋友見面是好事,我倒也不希望在醫院見到你。”